第13章 番外三·梁歌(第1/3 頁)
一
“朔風南兮,炎炎之哀;肅肅宵征,忘我何多。
“朔風止兮,青青之徘;肅肅宵征,望我何多。
“朔風楚兮,赤赤之音;肅肅宵征,毀我何多。
“朔風說兮,惙惙之苔;肅肅宵征,悔我何多。”
二
耿家人,無一不是生於戰場,死於戰場。
若不是阿爹發現了我那卑劣而可恥的愛意,我腳下踏著的,應還是邊關的沙土。
那一年,有兩樁羨煞諸國的昏禮。
一樁,是楚國的公主嫁去了魯國,十里紅妝,三城儀仗。
另一樁……
罷了。
那年梁國敗落,我隨著母親一併逃亡,一行人卻因體力不支被捕。雖則有不少將士護衛,可母親自打生了弟弟之後,身子便不大好了,腿腳也走不快。
她死死抱著弟弟,把我護在身後,成為了楚國的俘虜。
那些人穿著陌生的甲冑,手持長矛,用冰冷沾血的尖刃圍著我們。秋夜的沙土,冷得像北風颳過的冰窖。我赤腳縮在母親身後,在沾滿沙塵的衣袂間,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
天色昏暗,火把照亮了小半邊視野。
深重的夜色裡,我瞧見了馬背上的清俊少年郎。
他手拎馬韁,劍眉星目,尤那雙深邃的眼瞳,比夜空中漫天的繁星還要耀眼。
他說,都是些尋常婦孺百姓,讓女將士來搜查過包袱,沒有古怪的物件兒,就悉數放回去罷。
我那時還聽不懂楚地之言,只心中喑啞地記下了他發出的語調,至死不忘。
三
數年前,武州城。
自打那一日女眷被捕之事後,我便隨著母親和一眾女眷,一併住到了武州城中。離開邊關的數年裡,我研習過楚語魯言,學了些微薄的拳腳功夫傍身,更是將各國王室的禮儀爛熟於心。
戰亂中的一磚一瓦,在武州化作堆積成山的難民。楚國人攻陷了一座梁國的邊境城池,父親無奈之下,終還是提了求和書命人送去,打算休整過後再行商榷。
那日,我為父親譯完了一篇楚國的密信,便登上了回小院兒的馬車。若不是天命註定,我必不會在那時那刻掀開車簾,更不會……
陽光透過稀疏的雲層,斑駁地灑在街道上。方形的木框將外頭的車水馬龍割成四四方方的畫卷,映出生生不息的煙火人間。
微風拂過,樹葉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駛入鬧市區後,速度便慢了下來,我也不急著回去,便興味十足地撩著車簾,儼然一個窺伺人間的竊賊。
隨著馬車的行進,一陣陣花香與食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撲鼻而來。街角處,賣花的小姑娘提著花籃,色彩斑斕,吸引著過往行人的目光;再一幕,小吃攤前更是熱鬧非凡,熱氣騰騰的包子在白茫茫的水霧中悄然出爐。
香氣四溢的糖葫蘆、金黃酥脆的煎餅……
“老閻,你會不會說啊!”
“我會!我怎麼不會!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
“那你快點兒啊!”
在熟悉的一眾梁國母語中,我聽見了熟悉的楚地之言,雖則稍遠了些,可聲音洪亮,字字清晰入耳。
“停車。”我吩咐道。
車伕拉停了馬韁。
清歌先一步下了車,替我擺好了木階,伸出手扶我。我左右瞧了瞧,這才發現嘈雜喧鬧的人群之後,有一家首飾鋪子前圍滿了身著陌生軍甲的將士。經過的尋常百姓或有好奇駐足,卻不敢上前詢問,更不敢靠近。
我撥開了人群,向著目光所在之處緩緩行去。
只因方才車上時,我瞧見了個熟悉的影子。
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