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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落不覺莞爾:“你那麼機靈的人,還怕兩個風塵女子?”
楊定笑道:“我一個人自在慣了,實在不知道該拿女人怎麼辦……”
他頓了一頓,又笑道:“知道麼?她們回去見楊盛,告訴他我屋子來了個女殺手,嚇得我那堂弟連夜趕過來,以為要替我收屍呢!”
碧落大笑,甚至笑出了一對梨渦,深深如醉。到底她還是有幾分殺手氣勢,居然把她們嚇成那樣。
楊定目注她的笑容,只覺已經過去的春天一時又回來了,桃杏李花,競爭嫵媚,都在眼前女子的一笑之間。
“如果你能常常這般開心笑著就好了!”楊定微笑著,溫和道:“不要因為我而讓自己不開心,我不會再困擾你。”
碧落一怔,只聽楊定悠悠道:“那日我在宮中受責,便去酒肆買醉,半醒不醒時,遇到了雪澗姑娘。她和我說,喜歡一個人是緣,喜歡一個人非得要對方給自己回報,那便是孽。我想了兩天,終於想明白,我要的是緣,而不是孽。所以碧落,你放心罷!”
他說著,微微一笑,伸了個懶腰,向殿旁的石階走去。
碧落看他走出老遠,才從若夢若幻似解非解中醒悟過來,猛地想起苻堅的話,忙追了幾步,問道:“楊定,那你為什麼要上辭表?”
楊定回過頭,髮絲被風掠起,在他眼前飄動,看不出他的神情,只聽他徐徐說道:“我又想了兩天,下定決心,我不要緣,也不要孽,我要做,原來的楊定……”
楊定緩緩踏下石階,踏上青條石鋪就的長長甬道,悠緩的嘆息,透過綠蔭迢遞傳出:“我本想離京一段時間……但該離去的,其實只是心而已……我還是看不穿……”
原來的楊定……
碧落恍惚看到了平陽太守府初見的那個楊定,笑容清朗,懶散灑脫,無羈無絆,若不繫之舟……
可那便是真實的楊定麼?
醉花蔭 扁舟系人不繫天(三)
他也曾膽小庸懦,嘻哈無賴,只在旁人不留意間,流露出一星半點的深沉和睿智。碧落並沒覺出他的改變,只認定自己並不瞭解他,或者,她從不曾試圖過了解除了慕容衝之外的其他任何男子。
楊定說,該離去的,只是心,那麼變了的,只是心而已。
他不要緣,不要孽,只要未遇到碧落之前的那顆不羈之心。
碧落秀美的臉頰浮動著緋紅霞光,掩去冷漠和蒼白,整個人都顯得明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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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日子安寧而忙碌。
安寧的是碧落,她依舊穿著簡潔的衣飾,日復一日隨侍在苻堅身側。
忙碌的是苻堅,急於出征的大秦天王已經顧不得再關心碧落或者寶兒的終身大事,甚至很少有機會回到後宮與張夫人等人好好聊聊天。
這一年,是苻秦建元十九年,東晉太元八年。
剛入夏天,便聞東晉大將軍恆衝出兵十萬,意圖收復襄陽,秦王苻堅封第五子鉅鹿公苻睿為徵南將軍,和冠軍將軍慕容垂一起,率領五萬步、騎兵馳援襄陽,大敗晉軍。
前方不寧,更加快了苻堅出征東晉的步驟。
七月,秦王苻堅正式下詔伐晉,百姓每十丁出一兵;富家子弟年齡二十歲以下的少年,凡有才勇的都拜為羽林郎;為強盛兵力,又徵召鮮卑、羌、匈奴等其他胡族的青壯年編入軍中。
如此徵集完畢,秦軍兵眾,共計有步兵六十餘萬,騎兵二十七萬,用苻堅的話來說,這麼多人,如果將馬鞭投了江水之中,可令江水斷流,又何愁大秦不勝?
本來對戰爭有異議的大臣,到了這般地步,再也無話可說,只得全力輔佐苻堅做好攻戰的最後準備。——可也僅限於氐人大臣的忠誠而已,雖然碧落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