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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有一日會推舉出新的天子,可那不一定是我。”
“可你畢竟是白帝姬摯。”楚狂苦笑。
“我不是白帝姬摯,我是方驚愚。”
方驚愚道,這是一句他已執拗地敘講過多次的話。素淨的月光下,他的面龐也如白璧一般,其上嵌一對烏漆漆的眸子,其中彷彿盈滿了全世界。
“我是你的弟弟,一個天生筋骨萎弱的尋常人,衣止蔽寒、食止充腹的窮捕快。若是做白帝姬摯,我便是為家國黎庶生,為千萬人死;但若是做方驚愚,我便可由身到心,從生至死,只為你一人。”
“我此生別無他願,唯望兄長能與我聯轡而行,與我覽遍天下形勝。”方驚愚說,目光裡有一絲不安,向楚狂伸手。“憫聖哥,你願同我一道走麼?”
楚狂垂頭看著方驚愚遞來的手,銀月朦朦地灑落在他們身上,水銀一般。
十年之前的方府,他曾向方驚愚伸手,扶住這位孱弱無骨的弟弟,教其行路、劍術。出蓬萊天關之時,他縱馬衝破法場,也向方驚愚伸手,問其可否願隨自己踏遍火海刀山。
楚狂忽而笑了起來。那笑容如渟泉泠風,與天月交輝,清盈秀麗,與往昔如出一轍。而今一切顛倒,世道皆易,唯有這許諾不曾有變。歷經十載風霜,其人如故,此心不移。
下一刻,兩隻手緊緊交握在一起。方驚愚喜不自勝,然而這時卻覺眼前一暗,一點溫潤貼上唇瓣,蜻蜓點水一般,又很快分開。
這是一個極輕快的吻,然而這是來歸墟後,楚狂第一回並未推卻,而向他獻上的吻。
藉著月色,他望見楚狂的臉頰,一片赧紅,豔如桃李。
楚狂輕聲道: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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誕節後的半月,兩人將去往九州之事插翅似的,傳遍蓬萊人耳朵。
此日天和氣清,晴空如洗。一隻沙船已整備停當,停在渡口,行將起航。桃源石門之畔,渡口前黑壓壓一片,全是攢動人頭,水洩不通。幾位仙山衛立在人叢前頭,為他們送行。
方驚愚和楚狂將行裝打點好,與眾人一一道別。蓬萊人們依依不捨,街坊紅著眼,遞上許多紙包的幹豆、千里面。
如意衛忿忿地叉腰道:“陛下,你不做皇帝啦?你倆還沒在這兒休憩夠呢,又要出海去奔忙啦!”
方驚愚笑道:“現時的蓬萊不需我這天子。鄙人胸無大志,平生只願做一位替兄長牽馬墜鐙的小弟。往後還請諸位仙山衛大人多勞些心思,打理此地,便如往時一般。”
楚狂在一旁翻白眼:“刁滑嘴!你這是想將矛頭引到我身上哩!”
人叢裡發出囂雜的笑聲。碧寶衛笑道:“陛下休說此話,咱們心裡皆認準了您作天子呢!咱們在此地,僅是行代管之責,待您探得九州,凱旋而歸。”
“那便當咱們是去先頭探路的選鋒罷。”方驚愚含笑點頭。
他清了清嗓,忽而向人叢裡喊道:“諸位,請聽我一言!”
嚷亂的人群瞬時安靜了下來,千百對目光齊刷刷望向他。日光之下,方驚愚和楚狂二人一位著樸淨緇衣,如勁拔青松;一人著竹紋箭袖錦衣,似挺秀翠竹。兩人並肩,便似日月同輝。方驚愚喝道:
“此地現下雖仍蕭荒,但已無風雪相礙,前路春光正好,勞諸位多多扶助。此日我二人將去往九州,煩大夥兒在此地安心留駐,等咱們捷報回傳!”
一時間,歡聲雷動。人們湧上前,牽住他們的手,有不捨,有歡喜,呶呶不休地講些惜別的言語。有人抹淚道:“方捕頭,莫走,再在這兒盤桓些時日罷!”有人一個勁兒地向他們懷裡塞出海用的物什,道:“陛下,待尋到了九州,您要給咱們寄一封書子呀!”
方驚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