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限制無憂(七點)(第1/2 頁)
且說兩個防送公人把林沖帶來使臣房裡寄了監。董超、薛霸各自回家,收拾行李。只說董超正在家裡拴束包裹,只見巷口酒店裡酒保來說道:“董端公,一位官人在小人店裡請說話。”董超道:“是誰?”酒保道:“小人不認的,只叫請端公便來。”原來宋時的公人都稱呼“端公”。當時董超便和酒保徑到店中閣兒內看時,見坐著一個人,頭戴頂萬字頭巾,身穿領皂紗背子,下面皂靴淨襪。見了董超,慌忙作揖道:“端公請坐。”董超道:“小人自來不曾拜識尊顏,不知呼喚有何使令?”那人道:“請坐,少間便知。”董超坐在對席。酒保一面鋪下酒盞菜蔬果品案酒,都搬來擺了一桌。那人問道:“薛端公在何處住?”董超道:“只在前邊巷內。”那人喚酒保問了底腳,“與我去請將來。”酒保去了一盞茶時,只見請得薛霸到閣兒裡。董超道:“這位官人請俺說話。”薛霸道:“不敢動問大人高姓?”那人又道:“少刻便知,且請飲酒。”三人坐定,一面酒保篩酒。酒至數杯,那人去袖子裡取出十兩金子,放在桌上,說道:“二位端公各收五兩,有些小事煩及。”二人道:“小人素不認得尊官,何故與我金子?”那人道:“二位莫不投滄州去?”董超道:“小人兩個奉本府差遣,監押林沖直到那裡。”那人道:“既是如此,相煩二位。我是高太尉府心腹人陸虞候便是。”董超、薛霸喏喏連聲,說道:“小人何等樣人,敢共對席。”陸謙道:“你二位也知林沖和太尉是對頭。今奉著太尉鈞旨,教將這十兩金子送與二位。望你兩個領諾,不必遠去,只就前面僻靜去處把林沖結果了,就彼處討紙回狀回來便了。若開封府但有話說,太尉自行分付,並不妨事。”董超道:“卻怕使不的。開封府公文只叫解活的去,卻不曾教結果了他。亦且本人年紀又不高大,如何作的這緣故?倘有些兜答,恐不方便。”薛霸道:“董超,你聽我說。高太尉便叫你我死,也只得依他,莫說使這官人又送金子與俺。你不要多說,和你分了罷,落得做人情,日後也有照顧俺處。前頭有的是大松林猛惡去處,不揀怎的與他結果了罷。”當下薛霸收了金子,說道:“官人放心。多是五站路,少只兩程,便有分曉。”陸謙大喜道:“還是薛端公真是爽利,明日到地了時,是必揭取林沖臉上金印回來做表證,陸謙再包辦二位十兩金子相謝。專等好音,切不可相誤。”原來宋時,但是犯人徒流遷徙的,都臉上刺字,怕人恨怪,只喚做“打金印”。三個人又吃了一會酒,陸虞候算了酒錢。三人出酒肆來,各自分手。
只說董超、薛霸將金子分受入己,送回家中,取了行李包裹,拿了水火棍,便來使臣房裡取了林沖,監押上路。當日出得城來,離城三十里多路歇了。宋時途路上客店人家,但是公人監押囚人來歇,不要房錢。當下董、薛二人帶林沖到客店裡,歇了一夜。第二日天明起來,打火吃了飲食,投滄州路上來。時遇六月天氣,炎暑正熱。林沖初吃棒時,倒也無事,次後三兩日間,天道盛熱,棒瘡卻發。又是個新吃棒的人,路上一步挨一步,走不動。董超道:“你好不曉事!此去滄州二千里有餘的路,你這樣般走,幾時得到。”林沖道:“小人在太尉府裡折了些便宜,前日方才吃棒,棒瘡舉發。這般炎熱,上下只得擔待一步。”薛霸道:“你自慢慢的走,休聽咭咶。”董超一路上喃喃咄咄的,口裡埋冤叫苦,說道:“卻是老爺們晦氣,撞著你這個魔頭。”看看天色又晚,但見:
紅輪低墜,玉鏡將明。遙觀樵子歸來,近睹柴門半掩。僧投古寺,疏林穰穰鴉飛;客奔孤村,斷岸嗷嗷犬吠。佳人秉燭歸房,漁父收綸罷釣。唧唧亂蛩鳴腐草,紛紛宿鷺下莎汀。
當晚三個人投村中客店裡來。到得房內,兩個公人放了棍棒,解下包裹。林沖也把包來解了,不等公人開口,去包裡取些碎銀兩,央店小二買些酒肉,糴些米來,安排盤饌,請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