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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躑躅著轉過身,看到曲凌恭皺緊了一雙濃黑的劍眉,雙眉間蹙起的一道深溝,樣子看上去委屈又痛苦,男孩想要伸手為曲凌恭撫平那道褶皺,觸手卻發現他額頭上滾燙的熱度。
張鈞若試了試曲凌恭的額溫,不用體溫器的精準測量,他也能判斷,曲凌恭在發燒。
男孩被小傑的事和自己的情感纏繞著,無暇思考太多,這時才恍惚回憶起,因為他的原因而淋雨的少年,並沒有沖熱水澡,又急著給自己煮那碗熱氣騰騰的面,連換掉濕衣服的時間都沒有。
吃完飯,他們又聊了很久,自己只顧著發洩積攢多時的鬱結和悲慟,睡倒在少年懷裡,卻忘了少年最近一直病懨懨的,又折騰了一晚上。果然被自己連累得發起燒來。
張鈞若心想一陣兵荒馬亂,不知道怎樣應對這樣的突發情況,他對環境不太瞭解,不知道退燒藥和降溫貼被曲凌恭收在什麼地方。
看到曲凌恭深鎖的眉心和微微泛著酡紅的臉頰,張鈞若只能想到最簡單的物理降溫。他快速跑進浴室,絞了一個濕毛巾回來,還沒走進房間,就聽到曲凌恭含糊地叫他的名字。
一遍一遍叫著&ldo;若若&rdo;,&ldo;若若&rdo;,聲音悽惻悲切,如泣如訴的,叫得他心下發慌。
張鈞若把毛巾敷在曲凌恭滾燙的額頭上,看到少年微微翕動著薄唇喊他,表情十分痛苦,像是燒糊塗了,正在做什麼悲傷的夢,心裡焦灼又難受,轉身正要跑去客廳,翻找曲凌恭的藥箱。
剛一轉身,衣角就被曲凌恭抬手抓住,張鈞若錯愕地回頭,正好對上曲凌恭汪著一點水氣的漂亮眼睛,正眸光迷離地望著他。
張鈞若不確定這人意識是否清新,輕聲問:&ldo;你醒了嗎?&rdo;
曲凌恭沉默不語,皺著好看的眉,像在天台上見到他時一樣,攥著他的衣角不肯撒手,嘴裡喃喃懇求:&ldo;若若……別走……別走……別離開我啊……&rdo;
半眯著的漂亮鳳眼,因為高燒的緣故泛著氤氳水氣,看上去可憐巴巴的,像小孩子在鬧脾氣,又像是生離死別。
攥著他的那隻手,又緊了緊,那悽惻的眼神望得張鈞若心中一陣酸楚,就彷彿他一離開這個房間,就會掉入時間縫隙,再也回不來了一樣。
張鈞若只好握著那隻死死攥住自己的大手,溫聲解釋道:&ldo;我是去客廳找藥,你發燒了,你家備有退燒藥的吧?&rdo;
曲凌恭像是猶在夢中,分不清夢境與現實,懵懵然地望著他,目光眷戀又淒楚,像是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一樣,只一味地貫徹自己的執著,大手攥得死緊,就是不肯鬆開。
張鈞若已經見識過一次曲凌恭的這種反常舉動,覺得十分無奈,只能又強行拉了拉自己的衣襟,想從他的桎梏中掙脫出來,去客廳找藥箱。
奈何這人每次像這樣,莫名其妙攥著他時,都使足了力道,骨節攥得青白,生怕他跑掉一樣。
張鈞若被曲凌恭這樣迷迷糊糊地拽住,僵立在這人床前站了半晌,有點兒沒脾氣了。
哀愁地嘆了口氣,心中鬱鬱地想:他外表俊朗高大,性格也十分開朗,怎麼在意識不清的時候,會有這種拽著人衣角不讓走的特殊嗜好?
高燒將曲凌恭的意識燒灼得混沌朦朧,眼前正在上演著昔年慘烈的畫面,他看到男孩在大雪紛飛的寒夜,終身跳下萬仞深淵,絕情之處,連匆匆一瞥也沒有留給自己。
他勃勃跳動的心,轟然碎成無數片,跪倒在一片新雪上,嘶聲哭嚎。
意識又分裂出另一個自己,站在那個跪倒在雪地裡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