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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怡先前見他搖頭嘆氣,連稱「可惜」,只道劉一舟定然凶多吉少,忽然聽他這麼說,心下大喜,啐道:「說話沒半點正經,到底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
韋小寶道:「這個劉一舟倘若落在我手裡,哼哼,我先綁住了他,狠狠拷打他一頓,打得他屁股變成四片,問他用什麼花言巧語,騙得了我老婆的芳心。然後我提起刀來,一刀砍將下去,這麼嚓的一聲……」沐劍屏道:「你殺了他?」韋小寶道:「不是,我割了他卵蛋,叫他變成個太監。」沐劍屏不懂他說些什麼。方怡卻是明白的,滿臉飛紅,罵道:「小滑頭,就愛胡說八道!」韋小寶道:「你那劉師哥多半已給擒住了。要不要他做太監,我桂公公說出話來,倒有不少人肯聽。方姑娘,你求我不求?」
方怡臉上又一陣紅暈,囁嚅不語。沐劍屏道:「桂大哥,你肯幫人,用不到人家開言相求,那才是俠義英雄。」韋小寶搖手道:「不對,不對!我就最愛聽人家求我。越是『好老公、親老公』地叫得親熱,我給人家辦起事來越有精神。」
方怡遲疑半晌,道:「桂大哥,好大哥,我求你啦。」韋小寶板起了臉,道:「要叫老公!」沐劍屏道:「你這話不對了。我師姊將來是要嫁劉師哥的,劉師哥才是她老公,她怎麼肯叫你老公?」韋小寶道:「不行,她嫁劉一舟,老子要喝醋,大大地喝醋。」沐劍屏道:「劉師哥人是很好的。」
韋小寶道:「他越好,我越喝醋,越喝越多。啊喲,酸死了,酸死了!喝得醋太多,哈哈,哈哈!」大笑聲中,捧了那個包裹,走出屋去,反鎖了房門,帶了四名隨從太監,騎馬去西長安街吳應熊在北京的寓所。
他在馬背之上,不住右手虛擊,呼叫:「梆梆梆,梆梆梆!」眾隨從都不明其意,又怎想得到,桂公公這次是奉聖旨去發財,自然要將雲南竹槓「梆梆梆」地敲得直響。
吳應熊聽說欽使到來,忙出來磕頭迎接,將韋小寶接進大廳。
韋小寶道:「皇上吩咐我,拿點東西來給你瞧瞧。小王爺,你膽子大不大?」吳應熊道:「卑職的膽子是最小的,受不起驚嚇。」韋小寶一怔,笑道:「你受不起驚嚇?幹起事來,可大膽得很哪!」吳應熊道:「公公的意思,卑職不大明白,還請明示。」昨晚在康親王府中,他自稱「在下」,今日韋小寶乃奉旨而來,眼見他趾高氣揚,隱隱覺得勢頭不好,連聲自稱「卑職」。
韋小寶道:「昨晚你一共派了多少刺客進宮去?皇上叫我來問問。」
昨晚宮裡鬧刺客,吳應熊已聽到訊息,突然聽得韋小寶這麼問,這一驚非同小可,立即跪倒,向著天井連連磕頭,說道:「皇上待微臣父子恩重如山,微臣父子就是做牛做馬,也報答不了皇上的恩典。微臣吳三桂、吳應熊父子甘為皇上效死,決無貳心。」
韋小寶笑道:「起來,起來,慢慢磕頭不遲。小王爺,我給你瞧些物事。」說著解開包袱,攤在桌上。
吳應熊站起身來,看到包袱中的兵器衣服,不由得雙手發抖,顫聲道:「這……這……這……」拿起那張口供,見上面寫得明明白白,刺客是奉了平西王吳三桂差遣,入宮行刺,決意殺死韃子皇帝,立吳三桂為主云云。饒是吳應熊機變多智,卻也不禁嚇得魂不附體,雙膝一軟,又即跪倒,這一次是跪在韋小寶面前,說道:「桂……公公,這……這決不是真的,微臣父子受了奸人……陷害,萬望公公奏明聖上,奏……奏明……」
韋小寶道:「這些兵器,都是反賊攜入宮中的,圖謀不軌,大逆不道。兵器上卻都刻了貴府的招牌老字號。」吳應熊道:「微臣父子仇家甚多,必是仇家奸計。」韋小寶沉吟道:「你這話本來也有三分道理,就不知皇上信不信。」吳應熊道:「公公大恩大德,懇請給卑職父子分剖明白。卑職父子的身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