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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蓉在窗外聽了這幾句話,心下大駭:「她師徒倆果然已做了苟且之事,那道士趙志敬的話並非虛假。」
她想兩個少年男女同床而睡,不便在外偷聽,正待要走,突見室內白影一閃,有人凌空橫臥,晃了幾下,隨即不動了。黃蓉大奇,借著映入室內的月光看去。只見小龍女橫臥在一根繩上,楊過卻睡在炕上。二人雖然同室,卻相守以禮。黃蓉俏立庭中,只覺這二人所作所為大異常人,是非實所難言。
她悄立良久,正待回房安寢,忽聽腳步聲響,郭芙與武氏兄弟從外邊回來。黃蓉道:「儒兒、文兒,你哥兒倆另外去要間房,不跟楊家哥哥一房睡罷。」武氏兄弟答應了。郭芙卻問:「媽,為什麼?」黃蓉道:「不關你事。」武修文笑道:「我知道為什麼。他二人師不師、徒不徒,狗男女作一房睡。」黃蓉板臉斥道:「文兒,你不乾不淨的說什麼?」武敦儒道:「師娘你也忒好,這樣的人理他幹麼?我是決不跟他說話的。」郭芙道:「今兒他二人救了咱們,那可是一件大恩。」武修文道:「哼,我倒寧可教金輪國師殺了,好過受這些畜生一般之人的恩惠。」黃蓉怫然不悅,道:「別多說了,快去睡罷。」
這一番話楊過與小龍女隔窗都聽得明白。楊過自幼與武氏兄弟不和,當下一笑而已,並不在意。小龍女心中卻在細細琢磨:「幹麼過兒和我好,他就成了畜生、狗男女?」思來想去難以明白,半夜裡叫醒楊過,問道:「過兒,有一件事你須得真心答我。你和我住在古墓之中,多過得幾年,可會想到外邊的花花世界?」楊過一怔,半晌不答。小龍女又問:「你如不能出來,可會煩惱?你雖愛我之心始終不變,在古墓中時日久了,可會氣悶?」
這幾句話楊過均覺好生難答,此刻想來,得與小龍女終身廝守,當真是快活勝過神仙,但在冷冰冰、黑沉沉的古墓之中,縱然住了十年、二十年仍不厭倦,住到三十年呢?四十年呢?順口說一句「決不氣悶」,原自容易,但他對小龍女一片至誠,從來沒半點虛假,沉吟片刻,道:「姑姑,要是咱們氣悶了、厭煩了,那便一同出來便是。」
小龍女嗯了一聲,不再言語,心想:「郭夫人的話倒非騙我。將來他終究會氣悶,要出墓來,那時人人都瞧他不起,他做人有何樂趣?我和他好,不知何以旁人要輕賤於他?想來我是個壞女子了。我喜歡他、疼愛他,要了我的性命也行。可是這般反而害得他不快活,那他還是不娶我的好。那日晚上在終南山巔,他不肯答應要我做媳婦,自必為此了。」反覆思量良久,只聽得楊過鼻息調勻,沉睡正酣,於是輕輕下地,走到炕邊,凝視著他俊美的臉龐,中心慄六,柔腸百轉,不禁掉下淚來。
次晨楊過醒轉,只覺肩頭濕了一片,微覺奇怪,見小龍女不在室中,坐起身來,卻見桌面上用金針刻著細細的十二個字:「你自己保重,記著我時別傷心。」
楊過腦中一團混亂,呆在當地,不知所措,見桌面上淚水點點,兀自未乾,自己肩頭所濕的一片自也是她淚水所沾了。他神智昏亂,推窗躍出,大叫:「姑姑,姑姑!」
店小二上來侍候。楊過問他那白衣女客何時動身,向何方而去。店小二瞠目不知所對。楊過心知此刻時機稍縱即逝,要是今日尋她不著,只怕日後難有相會之時,奔到馬廄中牽出瘦馬,躍上馬背。郭芙正從房中出來,叫道:「你去那裡?」楊過聽而不聞,沿大路縱馬向北急馳,不多時已奔出了數十里地。他一路上大叫:「姑姑,姑姑!」卻那裡有小龍女的人影?
又奔一陣,只見金輪國師一行人騎在馬上,正向西行。眾人見他孤身一騎,均感錯愕。國師提韁催馬,向他馳來。楊過未帶兵刃,鬥逢大敵,自十分兇險,但他此時心中所思,只是小龍女到了何處,自身安危渾沒念及,眼見國師拍馬過來,反而勒轉馬頭,迎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