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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克縱聲叫道:「姓梅的妖婆子,我也不要你的性命,你把《九陰真經》交出來,公子爺就放你走路。」他那日在趙王府中聽到《九陰真經》在梅超風手中,貪念大起,心想說什麼也要將真經奪到,才不枉了來中原走這一遭。若能將叔父千方百計而無法取得的真經雙手獻上,他老人家這份歡喜,可就不用說了。因此一直暗中在跟蹤梅超風,他為人精細狡獪,梅超風又瞎了眼睛,全不知他跟蹤在後。
梅超風毫不理會,銀鞭舞得更加急了,月色溶溶之下,閃起了千條銀光。歐陽克叫道:「你有能耐就再舞一個時辰,我等到你天明,瞧你給是不給?」梅超風暗暗著急,籌思脫身之計,但側耳聽去,四下裡都是蛇聲,她這時已不敢邁步,只怕一動就踏上毒蛇,若給咬中了一口,那時縱有一身武功也無能為力了。
歐陽克坐下地來,過了一會,洋洋自得地說道:「梅大姊,你這部經書本就是偷來的,二十年來該也琢磨得透啦,再死抱著這爛本子還有什麼用?你借給我瞧瞧,咱們化敵為友,既往不咎,豈不美哉?」梅超風道:「那麼你先撤開蛇陣。」歐陽克笑道:「你先把經本子丟擲來。」這《九陰真經》梅超風看得比自己性命還重,哪肯交出?打定了主意:「只要我讓毒蛇咬中,立時將經文撕成碎片。」
歐陽克雙目盯住她的雙手,只要她銀鞭勁勢稍懈,便即驅蛇上前。梅超風身旁已有百餘條青蛇橫屍於地,但毒蛇萬千,怎能突圍?歐陽克忌憚她銀鞭凌厲,暗器陰毒,也不敢十分逼近。
突然之間,半空中如鳴琴,如擊玉,發了幾聲,接著悠悠揚揚,飄下一陣清亮柔和的洞簫聲。眾人都吃了一驚。歐陽克抬起頭來,只見那青衣怪人坐在一株高松之巔,手按玉簫,正在吹奏。歐陽克暗暗驚奇,自己目光向來極為敏銳,在這月色如晝之際,他何時爬上樹巔竟全然未曾察覺,又見松樹頂梢在風中來回晃動,這人坐在上面卻是平穩無比。自己從小就在叔父教導下苦練輕功,要似他這般端坐樹巔,只怕再練二十年也是不成,難道世上真有鬼魅不成?
簫聲連綿不斷,歐陽克心頭一盪,臉上不自禁地露出微笑,只感全身熱血沸騰,就只想手舞足蹈地亂動一番,方才舒服。他剛伸手踢足,立時驚覺,竭力鎮攝心神,只見驅蛇的三個男子和六名姬人都奔到樹下,圍著亂轉狂舞,舞到後來各人自撕衣服,抓搔頭臉,條條血痕的臉上卻露出呆笑,個個如痴如狂,似乎渾不知疼痛。
歐陽克大驚,從囊中摸出六枚餵毒銀梭,奮力往那人頭、胸、腹三路打去。銀梭射到那人身邊,他便輕描淡寫地以簫尾逐一撥落,他用簫擊開暗器時口唇未離簫邊,樂聲竟未有片刻停滯。但聽得簫聲流轉,歐陽克再也忍耐不住,扇子一張,就要翩翩起舞。
總算他功力精湛,心知只要伸手一舞,除非對方停了簫聲,否則便要舞到至死方休,心頭尚有一念清明,硬生生把伸出去揮扇舞蹈的手縮了回來,心念電轉:「快撕下衣襟,塞住耳朵,別聽他洞簫。」但簫聲實在美妙之極,雖然撕下了衣襟,竟然捨不得塞入耳中。他又驚又怕,登時全身冷汗,只見梅超風盤膝坐在地下,低頭行功,想是正在奮力抵禦簫聲的引誘。這時他姬人中有三個功力較差的早已跌倒在地,亂滾亂轉,不住手將自身衣服撕碎。穆念慈因被點中了穴道,動彈不得,雖聽到簫聲後心神蕩漾,好在手足不能自主,反安安靜靜地臥在地下,只是心煩意亂之極。
歐陽克雙頰飛紅,心頭滾熱,喉乾舌燥,知道再不當機立斷,今晚性命難保,一狠心,伸舌在齒間猛力咬落,乘著劇痛之際心神略分、簫聲的誘力稍減,立時發足狂奔,足不停步地逃出數裡之外,再也聽不到絲毫簫聲,這才稍稍寬心,這時已精疲力盡,全身虛弱,恍若生了一場大病。心頭只想:「這怪人是誰?這怪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