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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後,黎遠再沒經過那間畫室,也再沒見過那個畫畫的女孩。他的妻子一直陪著他,直到他在養老院的搖椅上閉上眼睛。
在彌留之際,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離開了軀殼,又像新婚時那樣牽起了妻子的手。
&ldo;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rdo;
&ldo;我願意。&rdo;
合葬
文/姻合
&ldo;不要費勁了,我不會原諒你媽媽的。一輩子,一天,一小時,一秒鐘,都不會原諒。&rdo;老人坐在椅子上靜靜地說。
椅子旁邊的中年男人苦苦哀求:&ldo;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您還有什麼看不開的呢?爸爸,您知道不知道,當年媽媽闖禍後,嚇得躲到海南鄉下不敢見人,這一躲就是四十年。當時她肚子裡還懷著我,而且這麼多年來也一直沒有找過別的男人。我們這麼多年,過的日子有多苦你根本沒法想像。&rdo;
中年男人的聲音漸漸高了起來:&ldo;這麼多年裡,你從來沒有去找過我們。我們也從來沒有給你添過負擔。現在媽媽走了,她臨死前唯一的願望就是死後能和你合葬。這個要求不算過分吧?&rdo;
椅子上的老人冷冷地笑了:&ldo;和我合葬?死了以後和我葬在一起?做夢!這麼多年我不去找她,是怕自己見了她忍不住一把掐死她。告訴你,她是你媽媽,但我從來沒把她當過妻子,而是一個奪走我所有希望的兇手。她殺了我最心愛的青藍,當年能逃走是她的運氣,否則我一定要拉她陪葬,也把她從那麼高的樓上推下去。推下去!&rdo;
&ldo;爸。&rdo;中年男人勸道,&ldo;當時媽媽也是衝動。她看到自己肚子裡有了孩子,你還在外面和那個叫青藍的女人……說起來很多事都是爸爸你引起的,不能全怪媽媽。&rdo;
&ldo;肚子裡有了你又怎麼樣?&rdo;老人輕輕地摸著椅子的把手,&ldo;我和她本來就沒有感情。我要離婚,她又不肯,還用懷上了你來威脅我和青藍斷了。怎麼可能?青藍才是真正的女人,知書達理,文靜嫻雅,而不是你媽那樣從農村來的潑婦!她有什麼資格約青藍去樓頂說話?你知道青藍被她害成了什麼樣子嗎?!你知道青藍死得有多慘嗎?&rdo;
老人的聲音越來越高:&ldo;我趕過去的時候,就看到血肉模糊的一團。血肉模糊的一團!那曾是我最心愛的女人啊!&rdo;老人忽然沉默了,中年男人也不說話,室內沉默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半晌後中年男人低聲道:&ldo;怎麼說那個叫青藍的女人也不在這麼多年了。你就算行行好,幫媽媽了了這個心願吧。&rdo;
老人詭異地笑了:&ldo;誰說青藍不在了?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從來就沒睡過床。我每天吃飯、睡覺、看書,都沒有離開過這張椅子。&rdo;
老人撫摸著竹椅的扶手,輕柔得像摸著情人的手臂:&ldo;因為我捨不得。你猜猜,這張竹椅的每節竹子裡,塞的是誰的骨頭?這四十年裡,青藍從來就沒有離開過我,我又怎麼會同意和你媽媽葬在一起?回去吧,找個地方把她的骨灰埋了,不要再來煩我。&rdo;
中年男人沉默片刻,往門外走去。老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喊住了他,嘆息一聲:&ldo;以後要是想起我,歡迎來看看。你買的那個海南珍珠粉酒,我喝完了,很不錯,我很喜歡,下次來多帶兩瓶。&rdo;
&ldo;沒有了。&rdo;中年男人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說,&ldo;一盒骨灰只能釀一瓶酒。&rdo;
開膛刀
文/吳沉水
一、辭灶日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