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6 章 第五十六癲(第1/4 頁)
淮陰喬氏歷史悠久,家學底蘊深厚,是江南世家之首,在盛京的所有世家之中,也排得進前三。身為淮陰喬氏的嫡系長女,自懂事起,喬容被教會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耐”。
她是喬家的嫡長女,代表著喬家的臉面,一言一行,要貞靜幽閒,一舉一動,要端莊誠一;她也是三個弟弟的長姐,長姐如母,要溫柔慈愛。對上,忍耐長輩們對她有意無意的忽視;對下,要包容弟弟們的調皮和輕慢;對裡,要事無鉅細的掌家;對外,要妥妥帖帖的打點上下。
這麼多年來,她把內心最深處的自己藏起來,忍耐著一切,如履薄冰的按照大眾眼中的貴女那個樣子去做,從未行差踏錯。
孝順恭敬、大理清明、溫柔敬慎、謙卑忍讓,她讓所有人提到她都讚揚有加,她也小心翼翼的享用著這些用隱忍和付出換回來的讚揚,在被無數條條框框圈定的一小片天地內舒展著自己的枝椏。可是這一切,打破於喬遲歸家的那一刻。
原來,人並不是必須守很多條規矩才能換來喜愛,原來,人不是一直付出才能換回愛戴。
她戰戰兢兢苦守十幾年的信條像一個笑話,她像是被什麼龐大而複雜的東西愚弄了,但她連那是什麼東西都想不明白。不甘和憤懣讓她一再拒絕喬遲的示好,哪怕他真的只是想把她當做妹妹看待。
屬於長子的責任終於有人分擔,那曾經把她壓得喘不過氣的一切被另一個人接過去,那人的背影如此的高大,她或許應該感到輕鬆,但更多的卻是害怕不再被需要的失落。
再為家裡做一點事吧,雖然她的肩膀沒有他那麼寬,能力也沒有他那麼強,但她也不差。
她用自己的婚姻,換取了亂世之中,江郡高家對喬家長達兩年周全的庇護,讓喬銘有學可上,讓姻姻和峻茂有奶可喝,讓柳嫿和孟姨得以調養身體。
其實身為長女,並不是天生就懂得付出,只是經年累月下來,付出已經成了習慣。
這樁婚事,喬遲始終不同意。他只來過江郡兩次,第一次到江郡,給了高家一個下馬威,第二次來到江郡,看到她受欺負,將整個江郡攪得天翻地覆!
砸爛高家的門,打爛婆婆的臉,一腳踹得公公坐了三年輪椅,摳出只會窩裡橫的高文陽的腸子,抽爛所有高家宗親的背。高家祖宗牌位,被他挨個拍飛,高家祖宗畫像,被他拿來擦手,還擦得黢黑。
周全、體面、規矩,這些她不敢不顧全的,他一把全掀了;公公、婆婆、丈夫,這些處處拿捏她的,他一巴掌全抽了。
她羸弱的肩膀曾是全家人的依靠,卻從不敢想自己也能有一天可以依靠誰,她一直以來只會將自己的一切予出去,不敢想也會有人將關懷和愛護予回來。
原來不做長姐,是這樣的滋味……是這樣有所依恃、被牽掛、被疼愛的滋味。就像是一團火,是她求了一輩子的一團溫暖的火,她想要靠近,卻總是患得患失。她是外嫁女,於情於理,都不該給孃家找麻煩,越是愛他們,就越不該給他們找麻
煩,越是心裡有喬家,就越是不能丟了喬家的顏面。
所以後來喬遲和她講了他對高家怎樣打理了一通,問她想何去何從時,她選擇留在高家。
喬遲說:“你要留在高家,可以。我已經把他們貢桌上的牌位全掀了,你給我坐上去,從此以後,做他們的祖宗。”
她忍俊不禁,說出了此生最離經叛道的一句話:“好,我就做他們的祖宗。”
“你自幼飽讀詩書,書上只會教你做聖人,不會教你做惡人,可這世上,偏偏就是惡人更多。”
離開江郡前,喬遲囑咐道:“妹妹,對別人,不妨歹毒些,對自己則要好。記住,你是做祖宗的,拿出點做祖宗的樣子,別讓大哥失望。”
喬遲雖然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