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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般坐著,不知已坐了多久,還不知將坐多久。
夕陽行將西下,他忽然動了一動,抬起頭來,向西望去。海面上,一個窈窕青影正踏波行來,雖是血海濤天,生機寂滅,可她所在之處,便是於窮兇極惡處,也生出一線活潑生機來。
「青衣?」紀若塵宛如岩石般的面容慢慢溶化了。
青衣逕自踏上孤礁,跪坐在紀若塵面前,將一雙纖細的手放在他的膝上,仰面端詳著他的面容,片刻後方道:「原來你到了這裡。嗯,讓我找了好久。」
紀若塵笑了笑,道:「不管我到了哪裡,你想找我總是找得到的。我並沒將氣息對你瞞著。」不管他心中充積著多少陰悒,只要看到青衣,就總會多出一線陽光來,無論過去,還是現在。
與以往的溫柔如水相比,此時的青衣又多了一點從容大氣,她道:「現在我也找來了。那你想得清楚了沒有?」
紀若塵怔了一怔,一時竟答不上來。這些時日以來,他心如孤礁枯木,幾乎與無知無覺的天地連為一體,哪曾有半絲念想翻起?
青衣見了,也不奇怪,只是柔柔淡淡地道:「你從來都是這樣懶的,還得我來告訴你應該想些什麼:你該去找她。」
紀若塵的心緩慢跳動起來:「找誰?」
「顧清。」青衣的雙眸清澈如水,純淨得令他有些不敢直視。
片刻,他輕輕嘆一口氣,終於道:「那一天我已經放下了,所以才在這裡尋些清靜而已。」
青衣凝望著他的面容,輕輕抬手,將他額上一縷亂發理好,淺淺一笑,道:「如果你真的放下,就不會在這裡了。你不去找她,難道當真要看著她飛昇仙界?」
即使不是因為前世曾頸項交纏肌膚相親,在這樣的青衣面前,紀若塵也還是無從隱藏心事。他苦笑,嘆道:「找到又怎樣呢?世人要經歷多少輪迴艱難,才得羽化飛升。我何必誤她前程?」
青衣道:「你該去找她。至於能做什麼,找到後再想不遲啊!或許只是看看,或許打個招呼,或許是別的什麼,或許什麼都不做。總而言之,等你見到了她,就知道該做什麼了。」
紀若塵猶豫片刻,又搖了搖頭。
青衣握著他的手,柔聲道:「你若不去,不僅是你放不下,她也無法放下,總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即使是為了她,這一切也該有個了結了,你不能總是這樣躲著避著、只求自己心安。而且如果你再不去找她,怕就是真的來不及了。」
看著柔淡如水的青衣,紀若塵心中微顫,思緒間,前塵往事紛踏而來,不知是何滋味。
他慢慢站起,輕擁了一下青衣,即提修羅,沿著她來時的路,踩著天邊最後一線餘暉,踏波而去。
夕陽西下,如血般的東海陷入寧靜的黑暗。
只有那窈窕身影,佇立不動,仿若與礁岩溶為一體。
※※※
這個黃昏,如血的天空染遍神州,就連處於極北絕地、終日不見天光的冥山上,也隱約透著一抹詭異的暗紅。
冥山極頂的蓮臺上,翼軒偉岸的身影緩緩現出,向蓮臺中央跪坐著的白衣女子走去,溫柔道:「婉兒,身體如何了?」
文婉盈盈立起,道:「北帝誅仙錄的第八章就快修成了,不過天地異變,恐怕是沒時間修到圓滿。這倒沒什麼關係,反正我這身子也撐不過三年了。」
翼軒望向文婉的目光溫潤如水,縱是天空中隱約的暗紅也無法浸染他的目光:「婉兒,這次天地異變,我剛剛卜過一卦,主冥山有血光之災,你我皆有難當之禍。你也早就想上道德宗走一走了,看來擇日不如撞日,再過上幾天,我就陪你走上一次,把這個心願了結了吧!」
文婉搖了搖頭,輕撫著翼軒的臉,柔聲道:「我修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