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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會是這樣?淺墨慌亂地搖著頭,她不敢相信那個人便是夏侯楚煜!他一直都是那麼深沉凌厲,像是一把隱在鞘中的絕世寶劍,寒光湛湛,他的眸中永遠都是那樣堅定的睿智清明,那種天生的王者霸氣讓人不自覺便要向他俯首稱臣。
可是如今‐‐
屏風後的空間很大,靠牆有一張石床,擺滿了各種藥瓶藥罐,當中是一隻方形巨大的玉質浴桶,此時,夏侯楚煜正裸著上身坐在玉桶中,丹青和琅琊一左一右,以掌抵在他後心,他們都是大汗淋漓,卻又不敢放鬆絲毫,四婢則有序的往玉桶中倒入藥材。
夏侯楚煜背對著淺墨,丹青和琅琊也遮住了他大部分身子,所以淺墨看不清他現在的樣子,但是她卻能看到他的兩隻大手正緊緊抓著玉桶的邊緣,那麼用力,骨節都在咔咔作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夏侯楚煜身上,沒有人注意到淺墨已走了進來,她就那麼咬緊了粉拳,一步步走了過去,粉拳上早已鮮血淋漓,但是淺墨卻似感覺不到任何疼痛,或者是此時她心底的痛早就蔓延至了她的四肢百骸,以至於再沒有什麼身體上的痛可以令她動容。
屏風後的空氣悶熱而沉鬱,瀰漫著一股濃濃的藥味。淺墨的眼光莫名地不敢落在夏侯楚煜身上,卻先看向那隻巨大的玉桶,那裡面滿滿的都是黑色的水,一直淹到夏侯楚煜健壯的胸膛,她先前聞到的濃烈刺鼻的味道便是這黑水散發出的。四婢還在不斷地往水裡倒著各式稀有的藥材,水的味道也越來越濃烈。
&ldo;讓開!&rdo;藍畫見到淺墨,眼中迸出嫉恨,她端著一盆藥材,狠狠將淺墨撞開,淺墨被她撞地趔趄了一下,扶住一旁的牆壁才沒有摔倒。
而就是這一瞬間,她似乎感到夏侯楚煜的目光掃了過來,淺墨下意識地抬眸迎了上去,而這一看,她頓時像是被雷電擊中,腦子裡&ldo;轟&rdo;一聲炸開,又像是被一叢暴雨梨花針掃過,她只覺得全身的毛孔都似乎被刺得生痛,連心也惶然失措地緊縮成一團。
此時,夏侯楚煜並沒有戴著面具,但是淺墨卻依然看不清他的容顏,只是依稀能夠看出五官和輪廓,因為那張臉此時竟布滿了黑氣,可是更令淺墨驚訝的是,那原本應該滑潤的面板上竟然滿布著一道道傷疤,刀疤隱在層層堆壓的黑氣中,那黑氣彷彿是有生命一般不斷浮動著,刀疤被黑氣拱起,像是一條條會動的蚯蚓,看了幾欲令人膽寒。
他的眼眸緊緊閉著,嘴裡咬著一隻軟布木棍,喉間發出一陣陣似野獸一般的低吼,額頭和脖子上青筋根根暴起,而他的身上也是黑氣瀰漫,面板下的血脈不時被異物拱起,看形狀,竟像是一隻只小小的獸。
天哪!他中的究竟是什麼毒?竟會如此厲害詭異?
淺墨的眼眸越瞪越大,後背處傳來徹骨的寒冷,她的身體都快要僵硬了。
丹青和琅琊用內力護著夏侯楚煜的後心,淺墨知道,他們是在阻止毒氣攻入心脈,但是從丹青和琅琊凝重的眼神和早已被汗水浸得透濕的衣衫來看,顯然他們也沒有十成的把握。
&ldo;啊‐‐&rdo;突然,靜謐的室內響起一道無法壓抑的低吼,淺墨的空落落的心跟著狠狠一顫,她猛地抬眸,卻見夏侯楚煜原本咬在嘴裡的軟木棍已斷成兩截飄在黑水上,而他則仰面厲吼出聲。
束髮的金冠也被那痛極的吼聲震裂,那一頭墨黑的長髮頓時散開,鋪灑在水面上,和那黑水融為一體。淺墨從未看見過夏侯楚煜披髮的樣子,此時她才發現,他的發竟是如黑緞一般閃亮。
淺墨再也抑制不住那種捶心蝕骨的痛苦,眼前乍然變得模糊,她垂下清麗的眼眸,低低出聲,臉頰上不知何時早已濕濡一片,眼中的淚水如珍珠般不斷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