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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中的銀花火樹終於漸次凋零，碧谷再次歸於一片寂靜。門外寒風嗚咽，窗下的油燈嗶啪作響的跳動著火花，將清冷的光輝投she在古樸的方桌之上。

這是一頓簡單的年夜飯，幾盤已經失了熱氣的水餃，三碟酸辣口味的糕點小菜，兩雙筷子，一個人。

黃半山抱著一壺雕花老窖，披在肩頭的羊毛毯子半落在地，整個人佝僂著背，伏在案頭睡得正酣。

海上飛不是個能挑大樑的主，而池月已經消失得太久，鬼門宗內又浮起一股躁動不安的苗頭。這陣子以來，大大小小的門務簡直讓他操碎了心，一把老骨頭都快累散架了。

&ldo;死狼崽子，啥時候回來&rdo;老頭兒夢裡都不忘抱怨某人。

房門無聲的開了，一個高瘦的人影走了進來。

竹莫染剛彎下腰拾起地上的毛毯，便有一道指風便掀飛了他頭上的紗笠。

&ldo;不請自來非君子，不知是何方高人深夜來訪？&rdo;黃半山已經站起來身，目光警醒的望著對方。

竹莫染揚起臉，輕笑了一聲：&ldo;不請自來？你擺了兩副碗筷，難道等的不是我嗎？&rdo;

對方呆若木雞的看著他的臉，愣了半晌才響亮的甩了自己一巴掌：&ldo;快醒，趕緊醒麻痺的，今天果然喝多了。&rdo;

&ldo;黃屾，你不是在做夢，是我回來了。&rdo;一隻微涼的手攥住了他的腕子，和以往的夢不同，這次的觸覺格外真實。

黃半山絕望的揪著頭髮：&ldo;完了，我他媽真瘋了全方位的幻覺不要太慡&rdo;

&ldo;士別多年，怎就瘋成了這樣？&rdo;竹莫染嘆了口氣，望著桌上的小菜道，&ldo;你還記得我喜歡吃酸辣筍片和紅果糕啊餃子是不是素餡兒的？&rdo;

黃半山愣愣的看著他坐在桌前，看著他左手持箸，看著他專挑糕裡的紅果吃得津津有味。一靜一動，舉袂揚眉，都和從前的那個人毫釐不差。

燈下的人吃了幾口，抬起頭望著他笑了笑，如仙似魅：&ldo;當初答應過和你一起過年的。抱歉，我來晚了。&rdo;

這頓宴，他遲了足足二十年。

☆、115|106105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千門萬戶曈曈日，總把新桃換舊符。

火色的掛鞭長如赤龍，劈里啪啦的一路響徹整條巷子，騰起漫漫硝塵，留下滿地碎紅。老王站在家門口喜笑顏開。有生之年啊，盼星星盼月亮，總算盼到不倒黴的好日子了！

這大年初一的清早，就連樹上的烏鴉都沾了幾分喜氣。燕府的僕從皆換了新衣，將府中各院清掃得纖塵不染，順便還修補了某院漏窟窿的房頂。主子們也依著規矩迎新賀歲，家裡的晚輩一早便候在了正廳，依序輪次的給長輩們請安。

&ldo;孩兒給爹孃拜年了，祝二老四季如意，福壽安康。雞毛長在，撣子不老。&rdo;

燕濯雲一隻紅包砸在那張賤兮兮的臉上：&ldo;滾一邊去！看見你個兔崽子我就得少活十年&rdo;

燕不離嬉皮笑臉的收起紅包，轉頭又去剝削徐真卿了。

然而他的摳門師父只給了他一本精裝版《清靜經》，諄諄叮囑道：&ldo;徒兒啊，為師看你近來沉溺男色，以至氣虛腎虧，特贈經書一冊，望爾多加研讀，洗滌濁欲、清心明神、早日證道&rdo;

池月直接把書奪了過來：&ldo;老處男你自己寂寞就行了，少誤人子弟。&rdo;

徐真卿無聲的磨了磨牙，又從大袖中掏出一本《清玄採補秘術》，對燕不離道：&ldo;徒兒加油，吸乾丫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