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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個。
楊今沉默地換下鞋,沒有回應母親的話。
他已成為年級第一,他不知道自己還要怎麼做,才能得到母親的一句讚揚。
母親看了他一眼,回身往房裡走,只拋下一句:“去練琴。”
練琴二字像針刺進他的神經,廉價布鞋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他還記得。
他不想被全校知道自己是兔子——並非因為他害怕冷眼,而是因為如果被父母知道,他一定會死。
手又攥緊了書包帶子,楊今開口問:“今天可以不練琴嗎?”
他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平時一樣,這大抵是個錯誤,太過冷淡的聲音讓這句話聽起來不像是祈求,而是高傲的要求。
母親回頭,眉頭蹙得很深,仍然只有三個字:“去練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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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2年,鋼琴是個稀罕物。
1992年,工廠大院的老房子隔音太差,鋼琴聲竄進院子的每家每戶,侵奪他們的私人領域。
即使是舒曼的《夢幻曲》也難辭其咎。
楊今不應當練習這首曲子,鋼琴老師教了他一首很難的貝多芬,他再不練習,下一次復課就會被坐在一邊旁聽的母親叱罵。
但他還是彈了這首曲子。鋼琴老師說,舒曼創作這首曲子是為了懷念童年。
他閉上眼睛,彈奏,他看到兒時的他被母親抱在懷裡,看到父親教他騎腳踏車,看到那時的自己和大院裡的所有孩子一樣,穿著父母手工製作的廉價布鞋,在工廠的大煙囪下玩捉迷藏。
那時,父親沒有離開工廠,沒有離開哈爾濱,沒有突然發家致富,母親也沒有因為獨自一人承受大院中的流言蜚語,而拿他當出氣筒,大院裡的孩子也不會長成如今霸凌他的那群人。
“他媽的,整天彈彈彈彈,吵死了!”
“有錢就搬到商品房裡去呀,霸著廠裡的房子算什麼?還去上班幹什麼?”
“那柳枝桂一天到晚穿得花枝招展的,誰知道她是去上班還是去勾引人的?”
夢幻曲終究是夢。
楊今睜開眼睛,他彈不下去了。
柳枝桂的腳步很快傳來,她問:“怎麼不彈了?”
楊今的手掌緊緊貼在琴鍵上,他的耳畔迴盪著那些尖銳的議論聲、霸凌聲,如同長鳴的喪鐘無法靜止。
記得要錢,記得要錢,記得要錢,他神經質地在心中提醒自己。
“媽媽。”他回頭,迫使自己冷靜,“我需要零用錢。”
柳枝桂安靜地看了他很久,然後揚起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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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今沒能拿到錢。
第二天放學,廉價布鞋們將他堵在死衚衕裡。
“錢呢?”
“你是聾子嗎?昨晚怎麼又彈你那破鋼琴!”
“他不是聾子,是兔子!男的都有的玩意兒,你說他幹啥喜歡呢?是不是自個兒沒有啊!”
楊今看見許多陰影壓下來,看見許多惡魔的手伸向他的腰際。
行動先於思考,他抬手狠狠甩了對面一個耳光,就像昨晚柳枝桂甩他那樣。
對面的人愣了一瞬,一瞬過後,如雷貫耳的髒話隨之而來,輔以重重落下的拳腳。
這些人讀不好書,卻極其聰明,他們的拳腳落在楊今的肩上、肚子上,就是不落在他的臉上。他漂亮白皙的臉蛋看起來一碰就會有紅痕,他們並不想被楊家那對有錢的父母知道。
楊今閉上眼。
他不明白,他到底犯了什麼錯?
暑假他從澳門回來,在包裡看到一盒錄影帶。是父親某個富商朋友的兒子塞進來的,那個男孩意外猜到了他的性取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