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兩個禍害(第1/2 頁)
回去的路上,草兒陰沉著臉,懷抱著沉甸甸的賞錢,一言不發。朱由檢同樣沉默地跟在她身後,滿腹心事。
路邊的店鋪裡飄出飯菜的香氣,楊廣一身散漫,遠遠墜在兩人身後,左街稱半斤牛肉,右街沽二兩好酒。眼睛時不時地瞟向前面沉默的兩人,嘴角掛著一絲玩味的淡笑。
這個今天剛組成的草臺班子,就這樣在夕陽下的長街上,拖出一條稀拉的長長的影子。
草兒在自己位於城東的宅院門前停下,從懷裡掏出鎖鑰開門。不遠處有路過的街坊打招呼:“趙先生不是回鄉了嗎?這是回來了?”
草兒含笑答:“家裡沒什麼事,就又回來了。”
朱由檢微微皺眉,看著趙草兒進了院門,那院子裡看上去還算整潔,半新的青磚瓦房,一間主屋,左右兩側各有一個廂房。
“進來啊,傻站著幹嘛,關門!”草兒站在院中沒好氣地道。
朱由檢略一猶豫,還是進了門。楊廣趕在朱由檢關門前擠了進來,嘿嘿一笑,四下打量:“你就住這兒啊?有點破,不過還湊合。”
趙草兒看著院裡站著的兩人,只覺得糟心得很。這兩人一個永遠如凌風的青松,指不定哪天就折了。另一個人品好像不太行,而且腦子還不好使,居然給隋煬帝洗地!要不是她現在急需人手,她又何苦留這兩個禍害在身邊。罷了,看在她那宏圖偉業的藍圖份上,她忍。
草兒在心裡給自己順了順氣,冷聲道:“左右兩間廂房你們自己收拾了住,我住主屋。灶房和菜園在後面,米麵都有,餓了自己做飯。”
朱由檢有些疑惑:“這才是你真正的住處?”那前幾天那個破院子算什麼?
趙草兒沒好氣地白他一眼:“狡兔三窟,沒聽過嗎?”
朱由檢默了默:“那你最初救治我的那個破廟?”
“四窟,行不行?!”
行吧,朱由檢知道草兒在生氣,但他不知該如何解釋。難道告訴她,南宋滅亡在即,他身負天命,必須阻止元人入侵?難道告訴她,他是自幾百年後借屍還魂的亡國皇帝?他寄居在她身邊,不過是尋找機會,謀圖改變朝局?
可即便他如實說了,她就會信嗎?朱由檢自忖,若是有人告訴他同樣的話,他必是將那人當作瘋子,要不就是妖言惑眾的逆賊。
“我住左邊。”楊廣對草兒和朱由檢之間的暗流湧動,視而不見,沒心沒肺地先給自己挑了房間,進去看了一眼,就退出來,直接翻身上了房頂。
草兒翻了個白眼:“踩壞我的瓦,你得賠!”
朱由檢看著草兒欲言又止。
草兒輕哼:“我累了,要早點睡,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朱由檢看著草兒進了主屋,砰地一聲合上了房門。
夕陽的餘暉漸漸消散,夜幕籠罩了小院。朱由檢站在月色的陰影裡,一動不動。清風撩起他的長袍,帶著幾分孤寂蕭索。恍惚中,彷彿又回到了文華殿那些通宵不眠的夜晚,他為了那節節敗退的戰報焦頭爛額,束手無策中向天悲嘆:天要亡我大明,非戰之罪!
現在,上天已經再給了他一次機會,他頂著他人的身份,站在這岌岌可危的漢人疆土上,可還有藉口,說什麼非戰之罪?
想起他死後,那日夜哀鳴的大好河山,朱由檢心中血氣翻湧,拳頭都幾乎攥出血來。
“喂,讀易經的小子!”一個聲音突兀地響起,朱由檢眼神凌厲,抬頭看去。
楊廣那廝斜臥在屋頂,衝著月光翹著二郎腿:“想什麼呢?咬牙切齒的。”
朱由檢眸光微縮:“楊,廣。”
“對,爺爺楊廣,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楊廣翻身坐起,對著朱由檢呲牙一笑,“怎麼著?還想把主意打到爺爺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