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蹬著李爺爺的十年買菜專用腳踏車,我晃晃悠悠從隔壁區騎回去,到家附近已經將近十二點。路燈下的城市一片昏黃,吹了一路的冷風,額頭上卻浮起一層汗。
到了街區樓下,我鎖好李爺爺的腳踏車,再也不想蹬了。剛一下地就覺得頭暈目眩,拜林渡舟所賜,昨晚在雷雨交加的天氣走了半小時回來。
我輕笑一聲。
三十二歲還賭氣,真有出息。
林渡舟的電話又打進來,我猜他是等得不耐煩了,想了一瞬該怎麼應付他的責備,坐在花臺上,用衣袖擦掉了額角的細汗,「餵?」
那頭傳來不緊不趕的腳步聲,林渡舟氣定神閒地問:「它喝什麼牌子的羊奶粉?」
我還沒緩過來,「誰?」
林渡舟默然片刻,沉聲道:「你的小朋友。」
可能是跳了一天舞又騎了幾小時破舊的車,我渾身發軟,腦子跟不上他的話,只想倒頭就睡。不知過了多久,才緩慢地答出來,說出了奶粉的名字。
眼看已經半夜,這時候附近還營業的24小時大超市只有一家。我一吸鼻子,勉強站起來,困得當場就能昏死過去,「我去你家還是超市門口等你?」
林渡舟這回倒是答得迅速,沒有一絲猶疑,「貓在我家看動畫片。」
打車過去短短十分鐘的車程,我已經死沉地睡了一覺,還做了亂七八糟的夢,司機師傅叫了我好幾聲才迷糊醒過來。林渡舟家所在的高檔小區安靜平和,聽說已經漲到好幾萬一平。每每看到這些居高不下的房價,我都慶幸自己擁有街區裡的一個小家,儘管陳舊,儘管嘈雜。
我既不談戀愛結婚,也不買房買車做投資,工資每月打到卡上,六年了,除了成為首席之後每月的數額高那麼一些,日子沒有一點兒長進。
紀南說我是貔貅,只進不出。有時候話講得難聽點,就說我只吃不拉。
我坐在小區前大片的草坪邊緣,閉眼靠在路燈上,昏沉的腦袋不聽使喚,堪堪又要睡著。
一隻手輕輕覆在我的額頭上,手背溫涼,腕錶倒是冰冷得過分。我一激靈,從半夢半醒間睜開眼,抬眸就見林渡舟在我身前。
他總算褪去了黑襯衫,穿著溫軟的薄毛衣,寬鬆的長褲垂落,腳上是居家的拖鞋。髮絲也馴順地落下,一張俊秀的臉混在靜謐昏暗的夜色中,明明沒什麼表情,剎那之間卻好似看出了花好月圓。
「發燒了。」林渡舟的嗓音低沉,恍若大提琴立在夜風裡。
我想說「託你的福」,罷了又覺得自己似乎有點陰陽怪氣,起身走在前面,「走吧。」
電梯裡我悄悄打量他手中的購物袋,鼓鼓囊囊的一大包。等到到家細瞧,才發現除了羊奶粉,他十分敗家地買了一堆感冒靈。
林渡舟拿出杯子,推到我手邊,「藥店都關門了,先喝這個吧。」
「……哦。」我應聲,拆出一包倒進水裡,勺子在杯壁上磕磕絆絆,發出清脆的響聲,我想起白深攪拌咖啡的模樣,想起他說的d。
小朋友一天沒見我,非要跳到我身上看動畫片,老大哥似的騎在我肩上,尾巴掃得我的脖頸酥酥癢癢。
林渡舟看著說明書嚴格控制劑量,每一勺都在桶沿刮平整,嚴謹地兌好了羊奶粉,再將貓糧倒好。小朋友居高臨下地見他做完這些,矜持了片刻,估計想著也是一起看過動畫片的交情,很給面子地跳下去,肚子的肥膘上下一弾。
眼看小朋友優雅地吃著飯,林渡舟好似鬆了一口氣,比肩坐在我身旁,陷進沙發裡。
我起身,想去把杯子洗乾淨。林渡舟突然伸手,一把拉住我。
電視上還在播放色彩鮮麗的動畫,小貓吧唧吧唧地舔著奶,我立在原地,卻覺得空氣靜謐得只能聽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