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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真點頭,低聲道:「好。」
其實這樣的事根本不用父親特意提點,他年年都不曾忘記。清明掃墓忌日燒紙,從不缺席。
顧正秋點頭,放下茶杯又道:「過幾天我準備找大師相看,給霖澤配個陰親。他走了那麼多年,在地下孤單,這樣也好有個伴。」
顧言真微微皺眉:「這不合適,大哥不會同意的。」
「你懂什麼。」顧正秋沉聲道:「霖澤走的時候那麼年輕,你這個做弟弟的難道就不知道為自己的哥哥著想嗎!?」
就算如此,顧言真也不肯退讓:「陰|婚這種封建迷信陋習不該被發揚,父親。」
「我不是在問你的意見!」顧正秋不耐煩,冷冷的說:「也不需要你的同意。」
顧言真心裡煩悶,他抬手輕揉眉心,極力壓抑情緒,試圖與他心平氣和的說話:「恕我直言。您能找到的那些肯配陰婚的人家,又能是什麼好人?」
為了一己私利而出賣死去兒女的骨灰配什麼陰婚,本身就是缺德又貪婪的父母,跟這種人打交道能有什麼好。
他的大哥光風霽月,不可能同意這樣的荒唐事。
聽了他的話顧正秋更生氣了,他臉色鐵青指著書房的門罵道:「你給我滾出去!」
「就算您趕我走,我也要說。」顧言真淡定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搖椅上坐著的父親,一字一句道:「陰婚的事,我絕不同意。」
說完他不顧老爺子氣得摔杯,鎮定自若離去。
誰知剛出書房,他在樓梯轉彎處又遇到了剛要上來的程婉欣。
母子倆面面相覷,程婉欣手上還端著託盤,裡面擺放著切好的水果。她一看這個情形就知道小兒子又一言不合被丈夫趕了出來,訥訥的不知道說什麼。
顧言真對她微微頷首,平津的說:「母親,我又惹父親生氣了。」他說起這事絲毫沒有對忤逆父親的愧疚,又說:「您待會進去好好安撫他。」
程婉欣遲疑著點頭說好。
顧言真側身準備下樓,母子倆擦肩而過的瞬間,顧言真忽然又回頭,再次叫住了她。
「母親。」他微微仰頭,看著眼前已經不再年輕的女人,緩緩道:「您好好和父親談談,陰婚確實不妥。」
「無論如何……讓大哥安心休息吧。」
聽他提起早已亡故的大兒子,程婉欣的臉上瞬間浮出難以自抑的悲痛。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可她好像永遠都沒走出失去自己最心愛的兒子的陰霾。
顧言真見狀沒有多言,轉身默默下樓。
那一晚,顧言真總是睡不著。也許之前實在太忙了,他根本沒有時間回想過去,而一旦空閒,他總會在任何時刻想起他的大哥。
或許這些年不止是父母,他自己也沒能走出來。
古堡外刮著風,緊閉的門窗被吹得發出嗡嗡聲響,古老的木質地板似乎有人在走動,顧言真睜眼到後半夜,才在風聲中不知不覺睡著。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他許久沒做夢了,可是今天總算又見到了想見的人。
依然是申山別墅院子裡那棵巨大的銀杏。它的年紀太古老了,立在庭院裡就像一棵巨大的傘蓋,一到秋天,滿樹滿地金燦燦的。小時候的顧言真沒事就愛爬上去,盪著腳眺望遠方,等待有人叫自己回家。
那個青年和以前一樣坐在樹下的藤椅上,臉上病懨懨的蒼白,與他記憶中哥哥生命中最後一段時光一模一樣。
和顧言真不同,顧霖澤長得像極了母親,眉目如畫溫柔繾綣,說話輕輕柔柔,活像是古話本里著重描寫的翩翩君子,端方溫潤。
他手裡捧了本書安靜的看,察覺到有人過來,他抬頭見到來人,蒼白的臉上旋即露出一個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