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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霖澤的到來,給顧正秋夫婦的生活帶來了許多新奇的樂趣。顧正秋也是第一次當爸爸,對頭胎的孩子不僅寄予厚望,而且傾注了所有的關愛。
很難想像,在外人面前總是板著臉不苟言笑的顧正秋,回家後關起門來,卻會對著剛出生不到兩個月的兒子傻笑。
第一次沖奶粉,第一次換紙尿褲,第一次做排氣操,第一次幫忙洗澡,第一次餵飯……
顧正秋幾乎把人生大半的「第一次」都奉獻給了大兒子,哪怕半夜孩子哭鬧,他也在不驚擾妻子的情況下,耐心安撫哄抱直到他再次入睡,然後第二天帶著黑眼圈去上班。
而顧霖澤也確實不負眾望。
別的孩子還在幼兒園追逐打鬧,顧霖澤已經學會了四門語言。小學後更是連跳兩級,不但門門功課滿分,國內外各種比賽獎項拿到手軟,還在世界級馬術比賽少兒組拿到第一名。其餘什麼大大小小的獎更不必說,那時誰不說顧正秋生了個天才?
可惜這一切的幸福在顧霖澤十一歲的時候被打破了。
得知心愛的兒子被確診尿毒症,顧正秋只覺得天都塌了,以為醫生誤診平庸,帶著顧霖澤國內外所有大醫院都跑了一遍,最後絕望接受事實。
起初的治療不用提,顧霖澤的腎臟愈發衰竭,醫生建議儘早換腎,或許能有一線生機。於是顧正秋和妻子連忙去做配型,可惜顧正秋因為血型的原因不能匹配,程婉欣雖然匹配上了,但她身體太虛弱,還有心臟病,所以只得放棄。
顧正秋於是隻能等著全國的器官庫裡能否有剛好匹配得上兒子的腎,可是那樣的希望太渺茫,也不知哪年哪月才能匹配到。
最後,他們夫婦兩商量了一夜,決心自救——
再生一個孩子,用以給大兒子換腎。
這個念頭甫一出來,程婉欣起初是不同意的。她的道德和多年教育告訴她這樣有違人倫過於殘忍,從她肚子裡出來的都該是她的孩子,她沒法狠心。
可是當她看到大兒子接受治療後一日日痛苦消瘦的面孔,最終還是妥協了。
一個是肚子裡尚未成型的受精卵,一個是愛護多年的兒子,她當然毫不猶豫的選擇後者。
於是顧言真在這樣的情況下出生了。
和顧霖澤一樣,他的到來同樣備受父母熱切期盼,只不過境遇大不相同。
「他們期盼我的出生,不是因為我是他們的孩子。」顧言真自嘲一笑,可是眼睛終於濕潤了。
「他們期望的不是我是男是女,也不是我是否健康,而是——一定千萬要匹配上。」
「所以我從來到這個世上,從來不是作為一個被人期待的新生命。」
「我只是父親眼裡一個能救我哥哥的器官。」
顧言真眼中落下淚,把臉埋進雙手,低低地發出幾聲極壓抑的嗚咽,即便渾身被恆溫的熱水包圍,他還是感到寒冷,不可自控的渾身發抖。
謝寒心臟跟著抽痛,不管不顧的跳進浴缸,被打濕全部的衣服也不在乎。他緊緊抱著顧言真,也跟著哭了起來:「不要再說了……」
「他們放屁!你才不誰的器官!」
「你就是我的言真哥哥。」
謝寒抱著顧言真一直哭,其實心裡也恨自己。當年為什麼就那麼偏執,非得認定是顧言真的錯,不然這麼多年,他明明可以陪在顧言真身邊,不讓他一個人難過絕望。
顧言真被他緊緊抱著,第一次放聲大哭。
他心裡太多委屈,從前是不知道跟誰說,後來是覺得沒必要說,而且習慣了有什麼事往心裡藏,因此很多人都不知道,顧言真小時候其實是很愛哭的。
每一個來到世界的孩子,無論他有多特立獨行,潛意識裡都是渴望父母關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