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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她已經做好了熬夜的準備,可依舊有些犯難。
於是身心俱疲,鬱鬱寡歡。
圍牆旁邊的樹沙沙作響,地上的落葉被秋風捲起一圈又一圈。
嚴慎察覺到她蕩漾在空氣裡的細碎情緒,聲音放緩:「盡職盡責努力勇敢的小姑娘,當然要獎勵。」
時見微這個人,特別喜歡聽別人誇她,而且這些詞她十分認同,也很清楚,這就是她身上一些難能可貴的品質。
捧著ad鈣奶,她咬住吸管,笑著挑眉,毫不客氣地接受誇讚:「聽起來確實該獎勵。」
見她的情緒變得晴朗了些,似乎身後的尾巴都要翹起來了,嚴慎失笑。
「那為什麼是ad鈣奶。」
「你不是喜歡嗎?」
恍然間,彷彿一枚小小的石子彈入清泉,發出咕咚一聲,盪出層層漣漪。前幾天,她喝這個被他看見了,但她沒想到,他不僅善於觀察,記性還這麼好。
沉吟幾秒,她故意問:「記得這麼清楚,是記性好,還是用心啊?」
嚴慎語焉不詳:「你覺得呢?」
他們之間像有一顆無形的太極球,迂迴之中有來有往地拋遞,話不落地,球不落地。
「獎勵就一瓶ad鈣奶啊。」
「這個點,仙豆糕店該關門了,明天給你買。」
時見微沒有回應,看著昏黃路燈照射下的落葉。
落葉有綠有黃,桐江入了秋之後的天氣很不穩定,時高時低,明後天升溫,過幾天又要降溫,像極了她這幾天的心情。
「火中燒是法醫勘察的四大難點之一,不只是我,其他同事,尤其是痕檢科的同事,也很犯難。火能燒毀很多證據,還爆炸了,他們痕檢科的作業難度不比我的小。」
她輕聲說道,「我本科在司法鑑定中心實習的時候,跟現場的第一個案子就是火中燒,燒焦程度和今天這個差不多。當時我還只是實習生,做輔助工作,就已經感到很難了。我最怕遇到這種死亡方式。沒想到時隔多年,輪到我主刀。」
輕緩的聲音混在風裡,宛如囈語。纖細的手指摳著鈣奶的瓶身,泛出絲絲焦慮不安,還有點煩躁。
她心裡沒底。
嚴慎伸手,手指輕輕勾住她的食指:「放過它吧。」
時見微低頭看了眼,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把瓶子的腰封摳起來了一小塊。
「……」她就是,焦慮嘛。
「你能做得很好。」
「怎麼說?」
「感覺。」嚴慎收回手,指腹沾染到她的溫度。
時見微皺了下眉,微微側過身,語氣帶了幾分生硬:「嚴慎,雖然上一個案子你的推理結論沒有問題,也的確很會洞察人心。但是,我只相信我看到的、聽到的、摸到的,這些實實在在擺在我眼前的,讓我觸及到感受到的東西。」
她平直地望著他的眼睛,不容置喙的堅決,「你說的這種感覺,太主觀了,說服不了我。」
鄭重其事時,總連名帶姓地叫他。
嚴慎沒有說話,安靜地聽她說,目光溫和地看著她。
她唇上的顏色很漂亮,在口罩的長時間遮蓋下,口紅已經暈開了,唇邊也蹭到幾分淺色。臉側的髮絲凌亂,卻依舊璀璨明媚。
「我拿過很多獎,得到過很多榮譽、表彰,但過去的榮光也是一種壓力。」時見微猛地吸一口ad鈣奶,跟喝酒似的,悵然道,「好像遇到任何困難,我就必須沖在最前面,被盯著,被審判,我不能、也不該退縮。」
不知道是因為深夜的氛圍刺激,還是身邊這個人,她的情緒找到一個宣洩口,突然不顧一切地傾瀉出來。
她並非天生的樂天派,也遠不如看起來這麼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