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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沈家明。
所以我們乾脆把現實活成了表演。
遲暮裡最擅長表演馬首是瞻:「抱歉。父親。下不為例。」
遲孟京把自己向後摔進真皮沙發:「我對你太失望了。」他把「太」字咬得極重,啜出一口唾沫。
哈。你這種人渣也配提失望。
謝芳忙不迭給遲孟京順氣:「好了好了,別和小孩子發脾氣。暮裡以前不是這種人啊。是不是戀愛了,被人騙了。」
遲暮裡直勾勾凝著她:「你想多了。」半晌才補一句稱謂,「阿姨。」雖然謝芳只比他年長五歲。
「知道他沒那個膽量。」遲孟京翹起二郎腿,「到底幹嘛去了,給我一五一十說清楚。」那是讓下屬給他匯報的神情與語氣。
遲暮裡也像個下屬,一板一眼:「前段時間那個被同學拖進廁所施暴的oga精神一直不好,學生會就策劃了團建活動,約他出來散散心。」
「哦?」遲孟京將信將疑,坐回沙發,重新斟了一杯茶,推給遲暮裡,「那個沈同學,狀態怎麼樣。」
回頭對謝芳說:「就是金漢那個老師的小孩。」
顯然沈朝汐對他而言也很難纏。聽說遲暮裡竟然主動分憂,遲孟京表情緩和不少:「其他三個鬥毆打架的alpha,準備全部退學。這種差生留七中,就是拉低升學率。」
遲暮裡面無表情:「下週會提交活動報告給學校。——沒別的事,我讓劉叔送我回校了。」
他甚至書包都沒有卸,怎麼進屋,怎麼原路返回。
而後謝芳笑嘻嘻:「我說暮裡真的很乖呀,你兇他他都不回嘴。不像那個lisa家裡的alpha,每天吵架,要把屋頂掀了。」好像在幫他說話。
「嗐。你說,我怎麼就生出一個beta。」其實是羞辱。
「哎呀,因為曉鈺姐是beta嘛。難免的。」羞辱他的母親。那個勤勤懇懇陪遲孟京白手起家,最後卻一無所有的女人。
他母親是個傻女人,嫁給了當時一無所有的遲孟京。最窮的時候,遲孟京甚至出不起結婚酒席的煙,葉曉鈺變賣嫁妝才給他留了體面。葉曉鈺任勞任怨,裡外操持,可眼看遲孟京搭上十五年前月海市服裝工業的東風,動產不動產,卻都沒有分給她名下半點。
所以到死,葉曉鈺都沒有能留給遲暮裡的一點財產。
他已經記不起母親的面容,可該死的,把遺言刻在了記憶裡。
面容消瘦的女人,頭髮落盡的女人,緊緊握住他的手。
「你一定一定要聽你爸爸的話」
「這樣本來屬於我的,本來屬於你的,才不會被別人搶走」
這麼多年他按部就班,活得瞻前顧後,如履薄冰,都是為了母親那一句:「一定要聽你爸爸的話。」
換個說法,討遲孟京歡心。
闔上大門前,他頂著茶水留下的灼燒劇痛,死死瞪住謝芳。眼眶裡血絲密佈,瞳仁震顫。
遲暮裡不論如何都是遲孟京的長子。雖然就算高考失利也有家族兜底,但他得向遲孟京證明自己。他要考入最頂尖的大學,本科熟悉家族企業運作,碩士到海外歷練,回國後正式接管專案,發展他的人脈,滲透他的勢力。一步步運籌帷幄,本該屬於他們母子的一點都不能讓給遲佑錦。
是的。這才是遲暮裡的軌跡。
他沒有再找劉叔,自己搭一個半小時的地鐵轉公交回了學校。
攀著扶手,隨車廂搖搖晃晃,耳邊人聲嘈雜。
「遲暮裡啊遲暮裡,你怎麼又退步了?!」
「年段前十都排不進,你還是我遲孟京的兒子嗎?」
「我看到那個陳總兒子會彈鋼琴,你也去學門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