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坐牢(第1/3 頁)
噴嚏聲驚動了正抱著棉被的圖南,她轉過身,一臉關切:
“姑娘,你到底是受寒了。”
趙肅睿想擺擺手,卻還是捨不得懷裡的小暖爐,他吸了吸鼻子,語氣不屑:
“是我這身子太差,不是冷的。”
圖南無奈,轉身繼續整理著被褥。
趙肅睿看著她的動作,又縮了縮身子。
今日是他在牢中呆的第三天,那個巡城御史自然不敢怠慢他,他堅持要住在牢裡,那人恨不能把自己家都給他搬來,可冷還是冷。
牢房,畢竟是牢房。
就算這一間有一扇能通氣的窗子,又是冬天,少了些黴爛的氣味兒,也依然讓錦衣玉食慣了的趙肅睿覺得汙穢難忍。
第一天夜裡,他身下鋪著厚厚的棉墊,身上蓋著簇新的棉被,也依然能聞到有惡臭氣從磚縫間如藤蔓一般地生出來爬在他的身上。
那是一種無法用語言描繪的氣味兒,血汙、便溺、眼淚、見不得光的暗與塵糅雜在了一處,就算用淨水漂洗八百遍再蓋上一尺厚的黃土只怕都不能將這氣息徹底掩蓋。
雖然是出生金玉之家,趙肅睿也不是真的一點苦都沒吃過。
習武是要吃苦的,當皇子皇帝也不全是安然閒適,更不用說他還上過戰場,在西北的草原和荒漠上與兵卒同吃同住了半年。
只是當時要麼身子疲累精神漿根本顧不上去想苦不苦,要麼就興致勃勃地跟人說起戰法說起殺敵,就算苦也甘之如飴了。
牢房裡沒人陪他說話,也沒有數以千計的敵首讓他砍。
只有伴著月光零星被風吹進來的碎雪,還有牢房過道里獄卒來回巡視的腳步聲。
在這樣讓人難以入眠的夜晚,趙肅睿躺在床上,唯一能想的就是沈三廢。
看著沈家宅邸裡殘留的那些沈三廢年少時的遺蹟,趙肅睿無論如何都無法將它們與如今陰險狡詐又刻薄的沈三廢聯想到一起。
有個才氣縱橫又開明不迂腐的爹。
有個颯爽疏闊又真愛女兒的娘。
比起他那個表面開明實則多疑又好名聲、到死都不肯信他的父皇。
比起他那個捂著眼睛不肯看捂著耳朵不肯聽,做夢都想讓他去替皇兄死的母后。
沈三廢有著他做夢都沒想過的一對好爹孃。
偏偏,她成了這麼一副模樣。
天下罕見的狂徒,古今難尋的反骨,竊占皇位、擅用皇權……
“她當皇帝當得正歡,還嘲諷我愛用權術?哼!”
“裝模作樣,還掉眼淚!”
想起那天看見沈三廢站在沈家門前用他自己的身子落淚,趙肅睿就氣哼哼地翻了個身,也顧不上什麼氣味兒不氣味兒了。
片刻後,他又翻了回來。
“沈三廢到底能不能把朕救出去?她要是擺出個皇帝架子直接撈我怎麼辦?那不就成了朕是個耐不住性子的匹夫,反倒要靠她以帝王之身來救我?”….
想著想著,趙肅睿的腦海中甚至有了畫面——人從衙門口栽蒜似的一路跪到了牢房門前,他,堂堂昭德帝,坐在牢房裡,可憐巴巴衣衫凌亂,穿著一身龍袍的沈三廢大步走進來救他出去。
呸呸呸!
越想越覺得心頭火大,這牢房單間裡有三個火盆,讓他越發燥熱起來。
第二日醒來,他發現炭盆熄了,身上的被子大半掉在了地上,剛坐起身趙肅睿就覺得一陣頭昏腦脹。
看著獄卒從外頭買來的肉湯和油餅也不合胃口,
這時候,趙肅睿才覺得日子難過起來。
獄卒被上峰敲打過,萬不敢
對他無禮,可也就是那樣兒,連壺水都倒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