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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果汁海
想這些問題的時候我會無可救藥地覺得我撐不了太久,假裝健康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我在做這個決定的當初根本沒有任何時間讓我細想,當我反應過來,已經很難再回頭。好在童聖延的精力驚人的旺盛,他只要醒著,我就沒有時間想太多。
他比我醒著的時間要多很多,我一天至少睡十小時,他在我睡著之後才睡,在我醒來之前早早醒來,買來各種早餐端到我面前。我之前習慣了可頌加冰美式,一頓早餐要在五分鐘之內搞定,嫌那些湯湯水水的無比麻煩。他堅持要把每一餐飯吃出什麼——吃出儀式感。真可怕的三個字,我懷疑他是不是看了太多要命的心靈雞湯讀物,每天在這裡堅定地荼毒我。
這一天他做了煎蛋和香腸,用新買的吐司機烤麥芬,問我要喝豆漿還是喝果汁。他執拗地一定要我參與到生活的每個環節中,好像知道我沒有心思在意而在逼我選擇。這無疑是我們小時候相處的模式,被他完整地複製到現在的時間點。可是我不能確信他現在還是有那樣的——怎麼說,那樣的熱忱。
我可能出神了幾秒鐘,他馬上注意到,問我在想什麼,說選個豆漿和果汁怎麼要那麼嚴肅,又不是讓你選我們什麼時候結婚。他說完自己笑,催我趕緊選,我選果汁,他跑到廚房,拿了一瓶放在溫水裡暖著的果汁來。我不接,眼神在說你神經病吧,誰家好人喝果汁喝熱的,我還是要豆漿。他罵我事真多,把豆漿拿給我,自己喝那瓶果汁。
他喝了一口之後果然皺起鼻子,這一次是我的勝利,就說沒有人喝果汁是喝熱的。我讓他看我,說我不是病人。他不屑地笑,說你都啞了還說你不是病人。我無言以對,他笑著過來親我,讓我閉嘴:「病人不要吵。」
我們在家裡打了三天遊戲,打得頭暈腦脹。他身上穿著一件印著插nel的墨綠色t恤,是那個地攤老闆看他是大主顧最後塞給他的贈品。在車上他嫌棄地說這玩意不知道是多少年壓箱底沒人要的存貨,暴發戶都早就不這麼穿了。結果現在倒是開開心心地穿在身上。我看著他,覺得這件衣服不適合他,應該要我來穿,我穿上後就會是插nel這一季時裝周的新品。
他注意到我在看他,問我看什麼,我告訴他看你好看,他笑,用手捏我的臉。「你剛才肯定不是想的這個,你只是因為這句話說著簡單。」
我有點挫敗,因為他一眼就把我看穿,我不想當個被人簡單看透的小孩,這個願望從我十歲出頭的時候開始孕育,到現在已經完全長熟。它堅實完整,是一顆無懈可擊的果實,誰也不要妄想窺探它的內部一點,甚至連我自己都被隔絕在外。我滿意得不得了,對其造成的一切後果也一併包容接納。那顆果實必然已經膨脹得很大,不然怎麼能同時塞進那麼多珍餮和汙物。它已經是我的一部分,我的代言,我身後的一個巨大的魔神。它能上天入地,有它在,我就可以隨時從最深的海底回歸陸地。
我曾經去過一次海下拍攝,不是海底,只是海水錶面一層的下面。海水捧在手裡的時候是透明的,遠看過去是一片青藍色,但潛入它之中往下望,眼前便變成一片深不見底的黑色。當時我的潛水衣還出了一點故障,險些在海里窒息。我看著下面那片黑色又很怕,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想去死。
我正在想這件事,童聖延就在旁邊說他想去海邊,他已經很久沒看過海了。我也一樣。我上一次看到海可能還是我們兩個人在東京的時候,我被他壓在落地窗上,眼前是臺場那片藍灰色的海。
他很興奮,問我想不想看海。對我說我們可以去租一輛車,我們從北往南走,就說我們是正在旅拍的攝影師。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這話有點耳熟,我肯定在什麼地方聽過。什麼公路電影古裝言情片——我們化裝成一家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