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愛是剋制(第1/2 頁)
就算何映蓮偏愛翟天寶,此時也不知該如何幫著開脫。
“不應該啊,”她望著那幅半成的畫喃喃自語,“畫得這麼僵,跟被人下降頭似的。”
陳墨竹也跟著連連搖頭。
“是吧?前後不像是一個人畫出來的,尤其是眼睛,以前有光,現在就是魚眼珠子,”他不住地撓頭,看起來也苦惱至極,“不過她今兒可能確實不在狀態,我問進度的時候,她就說畫得不行。我還以為她是謙虛來著,沒想到是實話。”
兩人面面相覷,都一籌莫展。
“會不會是低谷期?”何映蓮總算找了個理由,“我也有那種死活寫不出一個字的時候。”
陳墨竹眉間的皺紋更深了:“能別再嚇唬我了嗎?本來我這人手就吃緊,好不容易來個能用的,啪,掉鏈子了。嗨,這都什麼事啊你說?”
“組裡找個跟她風格近似的,先把活接過來吧,總不能一堆人等著她恢復狀態。”
雖然知道這建議合情合理,但陳墨竹仍舊犯難:“唉,是這麼個理,可水月從頭到尾是她一手包辦的,現在要從她手裡搶過來,她得多難受啊。”
創作者往往將自己的心血看得無比重要,也極為痛恨勞動成果被搶奪。
可現代化企業,講究的是效率和穩定性,哪怕天賦過人如翟天寶,也不過是流水線上的一顆螺絲釘。
為了保證成品的藝術性,拖累整個專案的進度,這後果誰能擔得起?
陳墨竹自然無法迴避這個事實,所以,儘管他很清楚這麼做會傷害翟天寶的情緒,卻還是硬著頭皮去找她索要繪圖檔案。
而翟天寶的反應,和陳墨竹預料的截然相反。
一聽說要交出畫稿,她並沒有表現出很激烈的情緒,只在短暫的沉默後,直白地問道:“是不是我畫得太差,連補救的機會都沒有?”
陳墨竹聽得出她情緒低落,但她這回掉鏈子也是不爭的事實,於是他只得顧左右而言他,搬出好不容易編出的說辭,安慰她只是磨合沒到位,假以時日,效果想必要好很多。
翟天寶不傻,自然能聽出這不過是個不得已的藉口。
可她能怪陳墨竹不考慮她的心情嗎?
平心而論,極力爭取到機會讓她參與專案,把她從雲想那個坑裡拽出來,還給了她前所未有的信任,陳墨竹的做法挑不出毛病。
反觀她自己,因為私事影響工作,還連累得人家主美幫她善後,真是既矯情,又沒用……
巨大的羞恥心和自卑感湧上心頭,翟天寶止不住地焦慮起來。
她哪還有時間放任自己沉浸在這種自憐自傷的情緒裡?得振作啊!
但陳墨竹認定她發揮失常的根本原因是這段時間都繃得太緊,必須休息,所以在拿到畫稿檔案後,不管她怎麼請求,他始終沒給她佈置一點任務,只讓她放空一段時間,最快也要到明天才有活給她。
然而他的一番好意,卻加劇了翟天寶的恐慌——她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已經站在了被最佳化的懸崖邊上……
在許久不曾經歷的重壓之下,她強迫自己拿起畫筆。
畫吧,畫什麼都好,只有繪畫,才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價值,從這驚懼的牢籠中解脫出來……
第一筆仍舊是滯澀的。
以往信手拈來的流暢線條,此時彷彿徹底拋棄了她,空白的螢幕上,只留下一道僵直的線。
艱難地按捺住想要放棄的念頭,翟天寶深深吸了幾口氣,逼著自己鎮定下來。
不是沒有靈感枯竭的時候,尤其是剛開始學畫的時候,她經常拿著畫筆,卻不知該畫什麼。
而她的啟蒙老師嚴家禮會耐心地引導她,隨手畫出一條線,一個圓,然後問她“這像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