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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言斂下眸, 靜默不做反應。
文校長看著她很欣賞,這孩子,之前還是無憂無慮的單純少女,如今性子愈發沉靜,心腸卻活絡起來,果然磨難教人成長。
按照文山村舊俗,靈堂至少是要設立七天的,期間要請僧道過來做道場,但解耀宗是外鄉來的,早在幾十年前在滬市家道中落後就是孤身一人,文秋葉倒是有一個兄弟,按輩分解言該喊一句舅公,只是這位舅公人住在外省又多年不聯絡,關係早已疏遠,哪裡會來人幫解言幫忙主喪。
文校長雖然熱情心善但終究和她家無親無故,所有的擔子最終只能由解言一個人承擔,她一個小女孩面對繁雜的喪葬儀式實在分身乏術,所以只能一切從簡。
只簡單設立了三天靈堂憑人弔唁,第二天又請了和尚過來念經,白日裡遇到各位長輩來弔唁她都要磕頭跪迎,男客在外面擺花圈放鞭炮,女客們進來抱著她安慰哭泣,她跪迎完長輩後又要起身去沏茶端水。
第一天的時候思思也跟著她爺爺奶奶來了,文思思看著解言蒼白模樣只是哭,解言倒反過來牽著她手安慰她。
解言比劃手語問她:「明天是不是要上課了?」
文思思點點頭,她小聲道:「我請假陪你好不好?」
解言搖頭:「不用了,我一個人可以的。」
怎麼好再麻煩思思,先不說怕她上課再難追趕上,單解言看到她爺爺奶奶的神情便也明白一切,想來思思也已經在家中問過他們了,答案自然是反對。
這也對,誰家願意摻入到別人的喪事之中去,在絕多數人的認知裡這實在過於晦氣。
就這樣忙忙碌碌送走一波又一波的客人,解言白日也有吃文校長送來的飯菜,只是略吃幾口讓自己不至於過度勞累暈倒,夜裡便聽著風聲嗚咽跪在解耀宗的靈位前燒紙錢續香燭,睜著眼睛一夜無眠到天明。
她忙碌三日,整套儀式下來有條不紊盡心盡力,男女老少都盛讚她懂事知禮,但又可惜她是個啞巴。
他們的憐憫很是直白,這個拉過她上下打量,搖頭可惜說啞巴將來怎麼找婆家?那個指著她和人唉聲嘆氣說再聰明又怎麼樣,到時候步入社會誰會要一個啞巴?
在她們眼裡彷彿這個啞巴病症就和絕症一樣,她也不禁疑惑:「不能說話,是不是真的就人生無望。」
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人家說的其實就是很現實的事情。
沒有了解耀宗的庇佑,她第一次感受到殘疾人在大眾眼裡原來是這樣被輕視的存在。
解耀宗的骨灰盒被安置在文秋葉那座舊墳的旁邊,新墳上搭上幾個碩大的紅綠花圈,周圍灌木草叢已經除盡,黃褐色新土上密密麻麻落滿了黃紙錢。
解言跪在還未立碑的墳前,輕輕捧起一手濕泥土堆在墳頭。
小雨打在柔軟白麵臉上引起一陣戰慄,冰冷從一種感觸化為一股情緒,情緒又變作細繩將她纏繞起來勒住脖頸和心肺,讓她不能呼吸,又無法心跳,彷彿整個人死掉了一般,失了神。
還是文校長發現不對,連忙去掐她人中順她後背,她如夢方醒重重呼吸,轉而又用力咳嗽,要將心肝肺都咳出來,要將血嘔盡。
如今的她,雖然活著,但內心寂苦,和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文校長替她取下孝衣扔在墳邊,脫衣時她也淚目:「怎麼瘦這麼多,前幾日還是合身的。」
像一棵飽受風雨摧殘的柔嫩花枝,一不小心就要攔腰折斷。
解言婉拒了文校長送她回家的請求,路上雨勢漸漸大,到了院門口只聽見院子裡有人溫聲細語,但是葬禮都已經結束,客人都已經離去,哪裡還會有人來呢?
解言推開門,正好與一個高大的秀氣少年打了個照面,對方大膽直白的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