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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衡鈺端著剛煮好的藥往客廳走,卻突然聽見頭頂有人不鹹不淡地喊了一聲。
「病秧子。」
第47章 炫哭
姜白野懷疑他不是身體有病,是腦子有病。
姜衡一看有臺階立馬順坡下驢,連聲道:「對對對,是要有點性子好,不過我家這兒子有點太有性子了,他也不是針對你,在家對他親爹我也是這樣的脾氣,要麻煩你多多包含了。」
周衡鈺將手裡的筆放回筆擱:「不麻煩,挺有意思。」
姜白野翻了個白眼。
他順著他動作看過去,見他手裡拿著的那隻筆是隻毛筆,書桌上用鎮紙壓著張毛邊紙,上頭不知道臨的什麼帖,像顏體,又比顏體多了些風骨。
坐隱山,煮陶爐,寫書法,很符合他對一個命不久矣遠離塵世的病秧子的刻板印象。
姜衡一說起來就沒完,有人接話他能一直說下去:「你這樣想就很好,小男孩叛逆期有點長,等這階段過去了肯定就好了。學校里老師都說,說他聰明,悟性好,要是把心思放回學習上,成績肯定能再上一層樓。咱們不說清華北大那麼不切實際的,上個排名不錯的大學肯定是沒問題的,我也不操心他的成績,就是這個性格啊——」
他頓了頓,像是在找措辭:「不說多,只要不三天兩頭打架,讓我少去兩趟政教處,我就算是周天周地。你說這小孩長得乖乖巧巧的,怎麼總打架呢,還不分時間地點場合。我是沒和你說他上一次在哪動的手——高二底市裡幾個學校組織的第一次模考,他就在考場上跟人動起手了,你說什麼事不能考完了再解決?這都快高三了——」
周韻聽到那句乖乖巧巧的時候都忍不住嘴角一抽,又馬上斂了眸,怕被姜白野注意到,惹得小少爺又發脾氣。
倒是周衡鈺聽了他的話反而還認可地微微頷了頷首,掀起眼皮目光和煦地從眼尾瞥過去。
小少爺白白淨淨的,泛著薄薄的血氣,那抹血氣隱在雪白的面板之下,呈現出一抹很通透的粉。
他的眼形其實一點也不冷,有些圓,雙眼皮很明顯,淺棕色的瞳仁正好映著周衡鈺背後窗戶外的山景,透出一種這個年紀特有的生機盎然。
誇一句長得乖乖巧巧,一點也不過分。
周衡鈺眉梢微微挑了挑,望向姜白野問:「快高三了還打架?」
姜白野面不改色,瞥了他爹一眼,誠懇地說:「別說高三,就是高考,這頓毒打他也躲不掉。」
「……」姜衡想抽爛自己的嘴。
他的腦子飛速運轉,在想怎麼樣可衡把這話圓過去,讓對方對他兒子印象不至於太差,卻聽見耳邊傳來聲輕輕的笑。
周衡鈺垂著眸子,修長的指頭微微曲著,好像聽到了什麼很有意思的話,壓著嘴角低低地笑出了聲。
姜衡還想說點什麼,但是周韻覺得他再說下去,可能嘴巴說幹了都不能將這偏離的軌道拉回來了,柔聲打斷道:「你別擔心了,相信小衡吧,小衡肯定會盡力的。」
周衡鈺點點頭,他側著身子,手鬆松握成拳,抵在嘴邊又咳了兩聲。
正常人咳嗽多了臉都會憋紅,但他咳起來臉還是那麼蒼白,只看著胸腔順著氣息起伏,清瘦的脊背微微彎了彎,在襯衫的衣料下顯出流暢的線條。
「去看看房間吧。」周衡鈺收了手,座椅往後一靠,站起身,眸光又轉向面無表情的姜白野,「走吧,小朋友。」
周衡鈺音調很平和,音色乾淨,只尾音有些拖腔帶調的散漫氣,「小朋友」三個字在他嘴裡莫名地被說出一種繾綣的意味。
姜白野忍不住揉了揉耳朵,這人說話裡自帶的那種潮意,總讓人聽得耳朵癢。就好像他不是和你隔著一張又寬又長的辦公桌,而是就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