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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笙……」
「阿姐,這我真的幫不了你,程先生有這麼多子女兒孫,那遺囑不改都有諸多算計紛爭,便是有什麼蛛絲馬跡的變動,他們也不可能發現不了,到頭來,他們是一家人只能忍,可鍾徊不是,所有明裡暗裡的算計定先落到的是他頭上。」
二太太拉過她的手去,立馬安撫道:「玉笙,你還是不瞭解鍾徊,他跟著程先生在你爭我奪的生意場這麼多年,他若是要做,怎麼可能會叫人看出來?當然,這也不是讓他白做的。」
「可這不是我說了算,也不是他說了就算。」
「玉笙,難道你覺得我能害你不成?我也是為你考慮的,你想想,鍾徊一來沒有家世,二來他又能佔有多少財產?不過是也一些程家銀行的股份,可是這些銀行股份只要程先生一旦離世,便也算不得什麼,將來你的孩子出世,你要讓他靠什麼去立足?」
二太太字句咬得極重,彷彿她為她的以後愁得日夜操勞,「但現在,只要他願意,今後他還是可以繼續現在的工作,程家、金家還有周家,都可以照應你們的孩子。」
玉笙只覺頭疼得越緊,隨其抽回了自己的手。二太太的迫切沉底,也收去手,坐正身體,恍如剛才的人不是她。
「我看你身體不大好,好好休息,我改日再來看你。」
她說罷,起身走去,俄而又在屏風前止步,身體稍側過來,淡然補充道,「玉笙,你應該清楚周家的情況,打你從周玉笙變成鐘太太,它就已經與你沒關係了,它頂多是在與別人提起時,讓你的話聽著好聽些,但不可能是退路。」
二太太抽身離去後,玉笙孤自在客廳坐了半個鐘頭,晚些時候,她一言不發地進了臥房,此後便沒有再出來。
寶珍喚她來吃晚飯時,她也沒有開門。
「太太?」
寶珍的聲音滲進房內,變得輕弱,筆尖摩擦紙頁的沙沙聲將其掩去,弓腰坐桌前的人甩了甩手中的鋼筆繼續書寫信件,沒有秩序,沒有予任何人寬慰,只是寫。
她寫是:冬日的昏沉也流入了我的身體裡,早晨我醒來時,窗外籠罩著一層青色的薄霧,那是什麼樣的青色?我想了很久,到現在我終於才想起,你知道因為它現在還籠罩著,那許是人經脈的青色,撫月湖裡乾淨的血液,時而穿過幾隻像船隻的病蟲,純粹的事物裡,偶然雜進幾點危害,那麼它的病痛便具一種致命的美感,我或許該給你形容這是什麼樣的美感,那應該是一朵純白的山茶花,長在深林處的山茶花,我用指甲油給它塗抹上最艷麗的紅色,可是指甲油的氣味總是難聞的,我想我會割破手指,混入鮮活的血液再將其塗抹在那純白上。倘若它是漫山遍野的白色山茶花,我想我是會死去的……
玉笙的信總寫得生死無別,生是作樂,死亦是尋樂。
等那似經脈青色的薄霧暗去,她也停了筆,寫信耗盡了她的精力,她只得上床稍作休息。
「玉笙。」
她忽覺臉上一涼,隨之睜眼,看著眼前的人,玉笙恍然想起她已經離開了她的房子。
「你可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可能是還不太適應。」
鍾徊直看著她眼睛,俄而點了點頭,和聲道:「或許大夫可以調理,明日我就去找大夫來給你調理。」
「我不需要大夫,那些湯湯罐罐的藥,好像是要使人不正常,即使沒有病。」她說如此,手心便貼覆上他的臉,指腹輕和地撫著,鍾徊再點頭,神色稍攏笑意答應:「那便不找大夫了。」
他回來時,蒲元就告知他,今日金二太太來過。她在這時候找來,目的不想而知。
「……若是你想要什麼,你只管告訴我。」他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語氣鄭重,像是做好了什麼樣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