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訓有方(第1/2 頁)
“娘,孩兒這些年所行之事皆為三字——保平安,而不是為了謀祿位亦或者求富貴!對!在世人眼裡,謀得祿位力爭上游,是而高居廟堂,確可延保族中長久,可咱們家和那些人家一樣嗎?我不知道您因為什麼而改變了想法和初心,但是我,王文泱!對於今日之舉並不後悔!路是孩兒自己選擇的,並不是您來決定我應該走哪一條!至於對錯如何,後果如何,真的就那麼重要嗎?我記得去年中秋那天,父親和我在騰雲齋內弈棋,他給我說了兩個道理,一句叫做‘三思而後行’,另一句叫做‘置之死地而後生’。”王攸很是沉靜的說道,語氣溫和且富有感染力。
“說起來,還是當年去揚州求學時,跟隨在老師身邊,才學會了三思中的‘思危’。《左傳》中言道:‘居安思危,思則有備,有備無患。’便是應於此。居安而思危,思危故而保平安。”王攸看了林黛玉一眼,然後又轉而看向石夫人,繼續道:“兒試問母親一句,王氏一門安然否?”
石夫人眉頭一皺,一時沉默。
“我父受天子之命,加封大都督,節制北疆五鎮節度,手掌近三十萬之兵馬,赫赫揚揚。縱覽國朝自立鼎百年以來,除父親外,還有兩位上將軍受封大都督一職,此二人皆為太祖效命,其中一人的女兒還是後來世祖皇帝的中宮,可他二人下場為何,母親可曾知曉?《太祖實錄》中有載,此二人皆以謀逆之罪處以極刑,為何?只因四字——功高蓋主!皇親國戚尚不能倖免,更遑論我等這樣的人家。是以兒便要‘思退’。”
王鸞聽著這番話,只覺得一陣後怕,求救似的目光投向母親石夫人。
“二月裡兒子從江南迴來的時候,我便和您說了我想急流勇退的事,只是天子當時口允,卻無旨意下來,其後還加封黛玉為五品宜人。娘,是這個原因讓您改變了嗎?覺得兒子當時猜錯了聖意?覺得天子仍舊是眷顧信任我王氏一門的?那您真是大錯特錯了!”王攸近乎是怒吼著喊出了最後一句,將場間的三人皆是震的是心神激盪,“不過我還是能理解您,因為您也只是一名女子!”
“天意難測也好,聖心難測也罷,可難測的天底下何止這兩種事物?若是連母子都要相猜,夫妻都要相疑,那才叫真正的大難臨頭而不自知了。母親可知天子為何要調我去江南擔任御史一職?又為何在我到任不過半月,匆匆又召我回京?您所知的不過一家一城,而父親和我需要看的是天下,是國家,是朝廷,是天子!當然還囊括了這個家。孩兒雖讀聖賢書,但並非聖賢,雖學君子行,但不以君子事而處人間事,這便是‘思變’。”
“至此,才算徹悟了那句‘三思而後行’中的‘三思’。是以才有今日之行。這個家確實如母親所說還不是我王文泱的,可是母親您可曾想過若是我和父親易地而處,您覺得我有多大的本事能夠讓天子的那把劍從咱們家的頭頂移開。我若有事,父親自可襄助救我於危難之間,可假使是父親此刻身處險境,我當如何?人微言輕啊!母親,江南一行孩兒看到的便是這四個字。若無父親為我在江南佈局,我只怕早已屍骨無存啊!是以我才要置己於死地而換父生,只有這樣,才能保我王氏一門平安!”王攸洋洋灑灑的將理由說與了眼前這最親近的三人,情辭懇切。
至於她們能聽進去多少,那就不是王攸所考慮的了。反正待王子騰安全回京後,自會真相大白。
“難道就沒有別的方式嗎?一定要這麼決絕!不留餘地?”石夫人最先回過神來,抓住了其中的漏洞問道。
“或許有,但是孩兒已經來不及多想別的了,更何況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堵住那些人的嘴。與其讓他們回頭參父親的不是,不如索性由我這個親子說出最是妥當。”
“你為何就如此篤定?”石夫人仍舊不依不饒道,總覺得王攸還有事瞞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