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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瀟扭頭看了這老者兩眼,困惑點了點頭。
原先神情懨懨的老者頓時露出了笑意,再三向他保證,讓他安心作答,無需擔憂此處之事。陸瀟將信將疑,但也不好拂了旁人的好意,便復返殿內,得以繼續作答。
至於那同考官有個頗有幾分才學的外室子,正是當年會試的第三名,這都是後話了。
「胡說,依崔老的性子,若是閱卷時沒能看見你的,定要去翻看你的籍貫,找到家裡去。」允康帝想起這麼一出舊事,思緒登時飄得更遠了些。
殿內香爐不知添了些什麼,燃出一股清淡的藥香,允康帝神色微凝,淡淡道:「今年殿試安排的早了些,不知朕能否得見一兩個不拘泥於讀死書的學子。」
「四百貢生,複試中削去一些,猶有眾多學子能得以面聖,陛下定能從其中擇出優異之人。」
「陸瀟,你如今站在朕身邊,還能否記得當年殿試時說的話。」
陸瀟頓了頓,與當日不同的是,此刻他微微抬起了頭,堅定道:「沒有人生來便熟讀聖賢書,父母生養,師長教誨,赤子是在一日一日的切磋琢磨中而成人。每個人活著,無論是何出身,面前都有一條路要走,為人為官,均是在不斷摸索著一條至誠之道,赤子既已成人,又何必抓著那顆不經人事的心不放?臣依然認為,赤子之心是人生而有之,而至誠之道,則是舉步維艱。」
面上皮肉緊繃,他並無半分鬆懈,撩起衣擺伏膝道:「臣此言過於世俗,違背聖賢,然句句均是肺腑之言。若是惹陛下不快,是臣的罪過。」
允康帝忽地笑出了聲,撫掌道:「好一個舉步維艱。」
他不由分說命陸瀟起身,深刻的面容上流露出叫人費解的神情。
「你說得對。朕與誰都不在同一條路上,旁人又怎配叱責朕的不是?
第54章
禮部預擬了試題送到允康帝面前,允康帝隨手一翻,安國全軍之道、何以正士風、教育之得失……千篇一律,毫無新意。
試題是如何拿來的,又原樣復返回眾考官手中。允康帝留了一道口諭,待到殿試之時,由他親自主持,為今次貢生揭開試題。
日子是提前定好的,諸位貢生一人一桌坐於廊廡之下,垂首等待同考官分發蓋著禮部印章的殿試卷。試題僅此一道,貢生於一個時辰內答完後,退居宮外等候。無需謄抄,由考官念出內容,若是有幸能得皇帝青眼,則可進殿接受聖上策問。其餘則由眾考官擬定甲次,允康帝欽定名次。
陸瀟同所有人一樣,直至開考之日,方才知曉允康帝親自定下的題目——
君臣之道。
自古以來,君臣之道始終是難以平衡的一種關係。一昧歌功頌德是諂媚佞臣,鬥膽批判皇帝又要時刻擔憂著項上人頭。千百年間不乏此兩類極端的臣子,而他們的結局大多雷同。佞臣受萬人唾棄,死無葬身之地,鐵骨錚錚之人不懼生死,青史留名。
因而大多數人臣都如同陸瀟一般,心裡門兒清,卻未必要事事爭做出頭鳥。
為人臣難,為君更難。今之君人者,盡四海之內為我郡縣猶不足也。天子富有四海,仍然憂心有人會從虎口奪食。一州之主尚且忙得焦頭爛額,天下之主更是肩負著旁人不可分憂的責任。
允康帝最初並非先帝屬意之繼,先帝身故之時卻唯獨留了允康帝一人在身側。允康帝在位二十餘年,知人善用,朝政井然有序,邊境偶有來犯,亦有駐紮的將士保衛四境。雖曾有過錯判錯殺,然他是帝王,保百姓太平,國庫充盈,執著於細枝末節才會被人置喙捨本逐末。
君臣之道囿於綱常內,儒家推崇君主臣從,尊卑天定,君代臣以禮,臣待君以忠,以一個義字維持兩方平衡。
陸瀟在允康帝身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