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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還是留。
陸瀟食指勾著紅繩,將捂在胸口處的長命鎖扯了出來。陸雪痕撿他那年,陸瀟不過六歲,生了場大病後更是忘卻前塵往事。陸雪痕是在雲州附近的荒山石堆後撿到他的,當時陸瀟身上蓋著件明顯是女子樣式的衣衫,應該是他母親所著。而這長命鎖,則是在他脖子上掛到了現在,許是他爹孃為他留下的最後一樣物件。
每當心中思慮不定時,陸瀟便養成了摩挲這長命鎖的習慣。此刻他不合時宜的想起了許許多多,小時候的事情。
人生在世,時時刻刻都可能面臨著陷阱大坑,行至何處都得小心翼翼。寧淮所言一點沒錯,他犯不著在危機解除後遠走高飛。然牽絆住他的又何止是危險,不過是兄長那看似微弱卻又重重壓在他身上的擔憂。
陸瀟只有這麼一個不善言情的親人,便將心比心拿寧淮做了例子來對比。
寧淮每每出府,明面上是隻帶了四個隨從,其中還包括駕車的車夫和跟在身側的小廝。實際上這個小傻子從未發現,許是寧國公,又或是世子,在寧陸二人同行時,方圓一里內至少還安排了四個練家子在保護他二人。
寧淮自小沐浴在寵愛中長大,偶爾甚至認為寧國公叫他好好讀書是負擔。而陸瀟不正經慣了,陸雪痕難得袒露的關懷壓得他喘不過氣。
陸瀟思慮再三,終是妥協。
在何處不是過日子,先讓陸雪痕放下心來,對於目前來說,是重中之重。
陸雪痕知曉他做了決定後,只默默辭去了教書先生一事,好似成竹在胸,陸瀟遞上去的摺子一定能得到批覆似的。
陸瀟不敢瞞住寧淮,索性將已經遞了摺子之事直接告訴他。許是寧淮此先已有了心理準備,竟未像當日般與他胡鬧賣乖,只委屈巴巴地拿言語刺他,你這負心漢就差收拾行李了,現在才來告訴我作甚。
然竟有如此巧合之事,不過日,陸瀟便得到了皇帝的批覆,準了他的申請。左右又等了幾日,為他選定的外遷之地竟是雲州。雲州知州年邁,一月前遞了摺子乞骸骨返鄉,雲州暫由主簿管事。他本是五品京官,外遷本應平級調動,然雲州知州是從五品。皇帝為了給他這及時雨些面子,竟賜了他不少護衛侍從,美其名曰云州路遙,須得侍衛護送,保護陸卿安全。
允康帝從身邊賜了人,原先陸瀟的調動之事只有戶部同僚知曉,如今是朝野上下人盡皆知了。
陸瀟又體會了一回踏破門檻的可怖,當日夜裡躺在榻上假寐之際,一段思緒驟然間從腦內穿過,他竭力抓住那未知的念頭,腦袋又是轟然一響。
忘了告知齊知予了。
陸瀟好些日子沒見著齊見思了,有一日沐浴出來後發現簷下放著碧玉齋新出爐的糕點,一瞧就是齊見思那廝帶過來的。陸瀟還挺摸不著頭腦的,此人將糕點放在外邊就走了,怎麼也不與他說說話。
那日後陸瀟除了上朝就再未見過齊見思,他原也不想將他二人私交暴露在大庭廣眾之下,兩人心中都有事纏繞,一來二去竟至今未曾有過私下來往。
齊見思確實惱了。
一日兩日,第三日過了傍晚,陸家門檻被踏了個遍,然經過之人都不是齊見思。陸瀟慌了,那段劈醒他的思緒並沒有就此消散,而是化作綿綿密密的雨,無孔不入地提醒他,齊知予當你是朋友,那你的所作所為呢?
定於下月初一啟程,陸瀟在三日內整理好卷宗,交付於同僚。他內心煎熬一夜,破天荒地起了個大早,自以為和顏悅色地候在宮牆根邊等齊大人下朝。
大美人今日沒有獨來獨往,與寧國公世子並肩走在路上,不知寧渡那冷麵人嘴裡說出了什麼話,齊見思竟罕見地笑了一下,揉碎一地春光。陸瀟遠遠瞧著,扼腕心道,美色誤人,這下好了,是真真的要腆著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