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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著頭看谷寓清,只見谷寓清搖了搖頭。
「你等我一下,」林聽站起身來,跨過谷寓清的腿,「我我拿來給你看。」
谷寓清伸手攔他,但林聽的手卻從他的手中滑出。
他不太想讓林聽離開,尤其是在他看到那幾封遺書之後。
但林聽就在谷寓清停滯的目光裡跑上了二樓,沒幾分鐘又跑了下來,他懷裡抱著一個紙箱,紙箱蓋子傾斜著,露出了一條小縫。
林聽像一個孩子一樣,側身坐在谷寓清身邊,他獻寶似的將盒子裡的東西一樣樣的拿出來,展開給谷寓清看。
「這就是棉娃,」林聽往谷寓清手裡塞了個娃娃,接著是海報,手幅,「我當時追星追的很瘋,周邊一個不落的買,這個盒子裡都是我第一次買來的東西,其他的都在樓下的儲藏室裡。」
林聽如數家珍:「大一那年我還不是雙相,每次複查都只開了扛抑鬱的藥,我覺得這應該是我第一次躁狂發作,我記得那一陣我的心情突然變得很好,我媽都覺得我痊癒了。」
谷寓清捧著滿身的周邊,目光卻停留在林聽身上,他不自覺的想到了文獻裡的那一句,大多數患者首次都是抑鬱發作開始。
「你看這兩張機票,」林聽說的很平靜,像是在講故事,而不是在說自己,「這是有一天下午我沒有課,然後突發奇想買了張機票飛回了明州,到了明州已經是下半夜了,我打車去了明州一中,在裡校門不遠的一個石樁上坐到了天亮,就為了看一眼那個小童星,現在想想我都覺得莫名其妙,跟個跟蹤狂一樣。」
林聽說著笑了起來,他低著頭,沒看見谷寓清心有餘悸的看了那個筆電一眼,他只知道谷寓清揉了揉他的後頸,接著在他發頂親了一下。
電視的光穿過了頭髮的縫隙,陰影模糊,在林聽的臉上留下晃動的、明滅不定的光,林聽的眸光透過這個紙箱延伸了到了很遠的過去。
那個時候林聽已經兩天沒有睡覺了,但他不覺得累,反而精神的很,他給他那無處消耗的精力找到了一個放縱的地方,他投入了時間和金錢,也預定了未來的後悔與自責。
林聽絮絮叨叨的說了很久,說他換藥不久後曾鋰鹽中毒,也說他這幾年每一次住院,說他退學的全部緣由,連同他所有的縱慾與荒唐,一點不落的都說給谷寓清聽。
那場本應發生在高壓鈉燈下的剖白被挪到了今夜,在吵嚷的電視聲裡,也在林聽低啞的嗓音裡。
「我真的沒有想過我還會有男朋友,」林聽將谷寓清身上的東西收回紙箱,一件件的擺好,「在遇見你之前,我一直覺得活著就是選擇一種方式等死,我以為我會一直這樣過下去,直到突發意外或者染上重病。」
林聽將紙箱放到身後,然後抬起頭看著谷寓清:「當然這是遇見你之前,」他倏地笑了,「現在我想活著,我想看你變成老頭子的樣子。」
音落,谷寓清的臉驀地放大,林聽跌進了一個讓他窒息的懷抱,洶湧的吻落了下來,牙齒磕碰,林聽的唇角滲出了血珠,血瀰漫出死亡的味道,但那令人安心的鈴蘭香卻覆上了一層生的氣息。
林聽回抱著谷寓清,靠近谷寓清的耳朵,他說:「我以前想過,如果意外或者疾病來臨,我應該不會有什麼求生的慾望,但現在我有了,不只是求生欲,我希望意外和疾病都不要來。」
蘋果已經氧化發黃,林聽埋在谷寓清的頸窩裡,嗅著鈴蘭與沐浴露混合的味道。
懷裡的溫熱是那樣真實,但筆電裡的六封遺書也分外刺眼,風箏慢慢落回了谷寓清手中,但依舊脆弱的讓人不敢觸碰,谷寓清緊緊的抱著懷裡的人,他一言不發,只用吻給予林聽安慰。
他抱了很久,直到林聽後背發汗,掙扎著從他懷裡跑出來。林聽深呼吸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