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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靖還是那樣看著我,空白無物的眼神,幾分鐘之後,抬起手順了順我鬢角的碎發,慢慢紅了眼睛,&ldo;我離開這麼久,就是幫你把這件東西找回來。我知道它對你有多重要,我已經打算成全你,讓你回去找他了。你怎麼這麼傻?怎麼就連一天都等不了?&rdo;
第二天下午,我戴著頸託在病床上睜開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守在床邊,此刻正是黃昏,他逆光坐著,身後是一大片紅彤彤的火燒雲,那是我見過最壯烈的火燒雲,血一樣層層疊疊的顏色,燒紅了大半個天空。
我慢慢伸出手去摸他的臉,牽動了錯位的骨頭,但我沒有放棄,執拗地要完成這個動作,開始是針扎一樣地疼,接著所有的痛都一起湧了上來,我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疼,但我沒有哭,到了最該哭的時候,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文昭卻哭了,他輕輕擁著我,好像我是浮在海面上的泡沫,稍一用力就碎了。我恍惚地看著這個拉著我默默流淚的男人,直到他的眼淚落在我臉上,我才敢相信,這一切原來不是幻覺,都是真的。&ldo;對不起,我盡力了,可我找不到你,怎麼都找不到你,對不起,對不起……&rdo;他握著我的手哭得像個孩子,跟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一模一樣。
我知道我不是朱麗葉,他也不是我的羅密歐。我們的故事從來就不是這樣講的,可我們到底是怎麼了?一個命如糙芥謹小慎微,一個窮其半生都不快樂,我們在寒冷的夜晚像小動物一樣彼此依偎,不過希求那點可憐的幸福,卻被人逼到這種地步。
我伸出手摟住他的背,我有好多話想對他說,動了動乾裂的嘴唇,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想在他手心裡寫字,他卻慢慢合上我的手,用淚濕的睫毛碰了碰我的額頭,&ldo;不要著急,我們有的是時間。等你病好了,我們再慢慢說。&rdo;
我看著他在逆光中的臉,點點頭,輕輕合上眼睛。
第七章:心似牢籠,囚我終老
我得到那個訊息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中旬,這座城市早已春回大地,永珍更新。而我跟文昭的記憶,還停留在年初的那個冬天,停留在那場慘烈的車禍之前。
那時我在醫院已經做了三週的牽引治療,醫生說我運氣不錯,當時傷得那麼重,如今復位的效果卻很好,照此下去,不必動手術也應該可以痊癒。
那段時間我一直被病痛困擾著,先是車禍,然後是頸椎移位。經過這一系列的變故,身心俱疲,甚至有些麻木不仁。我以為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撼動我,但是聽到那個訊息,整個人還是被震顫了一下。
文昭告訴我,凌靖已經向公安機關自首,承認自己在四年前因酒醉後行為不當導致一個十八歲的女大學生墜樓死亡,死者的名字叫葉柔。
他只說了這一句,就沉默地看著我。那些往事在我們之間早已不是秘密。從我出車禍到現在,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想必精明幹練的文夫人早就向自己的兒子揭了我的畫皮,把我每一根骨頭都扒開,五臟六腑都摸透了。
那些發生過的事,我們彼此心照不宣,因為我的病,一直沒有合適的機會深談。他顧念我的身體和精神狀態,多日來憂心忡忡,對那些問題更是避之不及,但並不等於他不清楚。
&ldo;他現在怎麼樣?&rdo;
&ldo;被羈押在看守所,那個女孩當年被認定是酒醉後失足致死,屬於意外死亡。他自首之後,事件的性質就變了。但能不能正式立案,還要看公安那邊的審查結果。&rdo;
我定定地看著他,這個訊息太突然,讓我的思維變得有些遲鈍,停了一會兒才問:&ldo;他是公眾人物,這麼大的事,媒體怎麼一點反應都沒有?&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