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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才知道,自己是多麼自以為是、不自量力,這個世界不是你豁得出去,就能賺到錢。在那些大人眼中,我的清高和忸怩作態就是一個笑話,在學校培養出的驕傲和自負,不過一個晚上,就被人踩得連渣都不剩。
我躲在洗手間裡,一直哭到下班才出去。
我失魂落魄地從夜總會的後門走出來,那時候是夏天,下著小雨,我看到一個小姑娘撐著傘在前門等人,起初我以為自己看錯了,後來仔細一瞧,那個人就是小柔。
我臉上的妝都哭花了,身上的裙子短到大腿,又俗氣又廉價,一如我的尊嚴。我不敢看她,第一次在自己的妹妹面前這麼狼狽,無地自容。
小柔跑過來緊緊抱著我,那把小花傘掉在地上,我們都被雨水打濕了,冷風吹過來,姐妹倆抖得像飄零的樹葉。
她對我說:&ldo;姐姐,你不能這樣,你還要上大學,你比我聰明多了。我們兩個換換,我出來賺錢,你去上學。&rdo;
關於那天的一切,直到今天我都記得特別清楚。
如果不是小柔,我不會重新振作,是她給了我勇氣,讓我明白什麼是責任,什麼是命運。我告訴自己,我可以認輸,但是絕對不會認命。
一年後,在南方的花場,我不再是好學生葉楠,我是夜場藝人楚夏。我越來越世故圓滑,越來越八面玲瓏,也越來越討人喜歡。有客人願意一擲千金,只為了跟我喝一杯酒,或者聽我唱一首歌,也有熟客常年捧我的場,只要是有我的秀,他們都會送幾個花籃。慢慢地,樹大招風,有人開價買我。
當年在花場,人人都說楚夏愛錢,除了不跟男人上床,為了錢我什麼都肯幹。因為我知道,是錢讓我失去了所有的夢想,也只有錢才可以改變我和小柔的命運。
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也不在乎吃了多少耳光,受了多少委屈。這個世界的尊嚴很貴,不是每個人都要得起。但我有我的底線,答應過小柔的底線。
她是我妹妹,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妹妹。她死的時候才只有十八歲,剛剛考上大學,她的人生才剛剛開始。
奶奶院子裡的老槐樹下再也沒有人含著微笑等我,也沒有人再對我說‐‐承諾是我們不能退縮的勇氣。
她死了之後,我一直在做什麼?我抱著她的骨灰,又答應了她什麼?
我感到自己的小腹一陣陣刺痛,就像昨天晚上,文昭在我身體裡的感覺,不是痛苦,而是絕望……無可救藥的絕望。
&ldo;小夏,你幹什麼?!&rdo;一個震耳欲聾的男聲打斷了我的神遊。
我回過神來,看到只圍了一條浴巾的文昭,三步並作兩步從二樓衝下來,卻不敢走過來,站在距離我一米開外,伸出一隻手,顫抖著對我說:&ldo;你別這樣,你先把刀放下!&rdo;
我莫名其妙地看著他,&ldo;我在做飯,你這麼緊張幹什麼?&rdo;
可他還是那樣,聲音裡已經有了哭聲,&ldo;小夏,先把刀放下,咱們有話好好說……&rdo;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現,我右手拿著一把染血的水果刀,左手手腕的動脈處,已經豁開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就像嬰兒的嘴巴,還在汩汩冒血。
血流得一地都是,那個削了一半的蘋果躺在地上,已經變成了一隻人血蘋果。
我想削蘋果,結果割了自己的手,我看著那道不斷冒血的刀口,這麼深,這麼整齊,我怎麼下得去手?
我把刀子扔在地上,雙手抱住頭,不敢相信這是我自己乾的。我想尖叫,卻發不出聲音,想做點什麼,卻已經動不了。
文昭跑過來,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