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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會這樣做?起初我也想不通,那時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本能,沒有理性和邏輯可循。徹底清醒之後才明白,大約是因為文惠說過,人這一輩子有太多秘密,說了太多謊言,有時候自言自語也是減壓的好方法,只是別養成習慣。
我不知道這種方法對其他病人如何,只記得,當我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說什麼的時候,我的癲狂症已經不再發作。
可是接下來要面對的問題,卻讓我更加難受。
隨著我的症狀逐漸好轉,醫生慢慢減少了用藥量,然後他們驚訝地發現,我開始出現一些不正常的反應。
我嚴重失眠,精神渙散,坐立難安,吃不下東西,體重急劇下降,頭髮一把一把地掉。那種感覺就像毒癮發作,但是我從來沒有吸食過毒品。
那位慈祥的老醫生悲傷而憐憫地看著我,說了幾句話。
翻譯向我們轉達了他的意思:&ldo;她是藥物上癮症,治療精神分裂的藥物中,有些可以讓人上癮,但有些不會,醫生應該合理安排。&rdo;說完之後,自己又嘆了口氣,&ldo;那些人真是胡來,好端端一個姑娘,被折磨成這樣。&rdo;
韓棠問他:&ldo;怎麼能把她治好?&rdo;
翻譯問完之後,對他說:&ldo;跟戒毒一樣,需要進行階梯式戒斷,不能一下把藥停下來,否則她的身體和精神都會承受不了。所有的療法都是輔助,關鍵還是看她自己的意志。我看,你們需要做一些準備,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她會很難熬。&rdo;
我那時正抱著膝蓋蜷縮在床角,面色蒼白,頭髮蓬亂,目光呆滯。韓棠站在對面,衣著光鮮,一絲不苟,居高臨下地看著我。
我帶著幾分怯意回望這個將我救出生天的男人,小心翼翼,誠惶誠恐,我一直記得他當時的眼神,十分平靜,一片空白,什麼情緒都沒有。
他走過來,俯下身,手撫在我脖子上,眼神和手都沒什麼溫度,說出來的話卻比他的眼神更冷,&ldo;我知道,你現在比死還難受。你剛才也聽到了,戒藥的過程會很難熬。如果你想戒,我就幫你戒。如果你不想戒……我就送你一程,是死是活,你自己決定。&rdo;
我蜷縮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我真的想對他說,送我走吧,我不想活了。
可是嘴唇動了動,這句話卻變成:&ldo;我不怕死,但是……我想活,請你再幫幫我。&rdo;
他看著我,慢慢把手收回去,平淡地說:&ldo;決定了,就別後悔。&rdo;
戒藥跟戒毒有什麼不同?
我不懂藥理,也不明白醫生那一套套的專業理論,只知道,如果我對未來即將遭遇的一切能有預示,在沒被韓棠關進那個房間之前,我可能真會一頭撞死。
可是真的進去了,卻是想死都死不了。
韓棠找人將一樓的雜物房重新佈置,所有硬的東西統統拿走,只留了一張床墊,地板和四壁都貼了厚厚的軟泡沫,類似於精神病院的特護房,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每天的飯菜和藥,都是小藍從房門下面的小門遞進來,所有的餐具都是用泡沫做的,連勺子都是。
總之一切堅硬的、鋒利的、危險的物件,我統統碰不到,這麼做是為了避免我自戕。
我在那間房子裡大約住了三個月,在我印象中,除了第一天韓棠親自把我送進來,餘下的日子他一次都沒來過,好像壓根忘了還有我這麼一個人。
這曾經讓我感到恐懼,要知道,從我離開精神病院的第一天,我見到的人就是他,把我抱出火海的人是他,為我治病的人是他,問我想死想活的人是他,可以依賴的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