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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現如今,她帶走了他的所有甜蜜回憶,就連他感受到的那份痛,也都換了別人來品嘗。
可能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世上不僅是他在痛苦,還有閆弗等一眾老情人,在平等地感受這份痛苦。
蔡逯盯著閆弗離去的身影,心裡忽地踏實了些。
閆弗那條頎長身姿很快就隱匿在黑夜裡,與臭水溝、被踩爛的菜葉與死老鼠混為一類。
誠然,他們都是狗,但蔡逯自覺他的地位還是要比閆弗高出不少。
當蔡逯被迫解除這等戀愛關係後,他還是京裡那個蔡衙內,而靈愫還是某個殺手,某個認真生存的小姑娘。
他們始終是兩個圈層的人。他們的戀愛,是上流人對下流人的妥協,偏愛,寵溺。
他對下流人的憐憫,都源自於她。
如今她走了,蔡逯又縮回貴胄圈裡。這時沒了她的因素,他再看似閆弗這等下流人,便只剩滿眼輕蔑。
他與閆弗不同。
閆弗是個躲躲藏藏的刺客,漂泊不定,性情不穩。而他蔡逯,有錢,有權,不論靈愫想要什麼,但凡他有,他都會給。
所以啊,若真談起複合,他難道還比不過閆弗?
蔡逯晃了晃腦袋,試圖保持清醒。
他討厭閆弗那一副把她瞭解得很透徹的模樣。
就好像,在情人圈裡,閆弗才是老大哥,而他是個資歷淺薄的小弟。
次日回了盛京,簡單交接公務後,蔡逯去了城西的玉清觀。
那時沉庵是這座玉清觀的道長。
蔡逯隨道童拾階而上,走到一片幽靜的竹林裡。
道童指了指前面一座墳頭,「道長就葬在此。」
「沉庵在四年前自刎而死,這事在當時鬧得沸沸揚揚。」
閆弗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出聲解釋道。
這座墳頭青草遍佈,藤蔓爬到墓碑上,不斷蔓延。恰逢新夏,竹葉蒼翠,所見皆是一片燦爛的綠,充滿生機。
彷彿沉庵只是躺在棺材裡睡著了,什麼時候還能復活,再坐而論道似的。
蔡逯斂眸,心情複雜。
他在心裡跟沉庵打了聲招呼,可卻不知道怎麼介紹自己。
你好,我是她某一任前男友,跟你長得有些像?
見你死了,其實我感到很慶幸?
這些話,僅僅是在腦裡想一想,就很損德。
最終蔡逯什麼都沒做,只是傻站著,聽閆弗講靈愫的情史。
「那時候,沉庵還只是一個無欲無求的道長,看她與其他香客無異。後來,他死纏爛打不想分手。絕食、威脅跳樓這些手段,他早不知用了多少次。再後來,她一走了之,他心裡承受不了,就自刎了。」
閆弗叼著煙槍,娓娓道來:「你說,為了一段虛幻的戀情,過得不像個人樣,值得嗎?」
蔡逯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但他想,沉庵早已給出答案。
愛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
沉庵願意去愛,愛得從一而終,從滿心期冀愛到極度絕望,一直愛到生命的最後時刻。
所以,沉庵若還在,會說:值得。
蔡逯自嘲地笑出聲。
所以,倘若想要靈愫記住他,那他是不是也得效仿沉庵,真正死一回,還得死得不落窠臼,別出心裁?
說完沉庵,閆弗又把話題拐到自己身上。
他說:「在沉庵死後,很長一段時間裡,她找情人,只是為了發洩陰暗情緒。我與她的關係,就開始在那個艱難的時刻。」
他說:「現在她無縫銜接,你就難受得想死,可這才到哪。那個時候,我幾乎要被她折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