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頁(第1/2 頁)
她掩面流淚。
阮曉露無言許久,自己給自己倒了一盞茶。
「老丈,娘子,我在城外還有人等,今日天亮之前就要動身。如果順利,午前就能……」
張貞娘和父親對看一眼,下定決心,點點頭。
「多謝姑娘一路護送。我……我們不走。」
阮曉露微怔。這姐姐當初打包跑路的時候可麻利了。自己辛辛苦苦把人送到這,她反悔了?
她問:「那你們打算怎麼辦?」
張貞娘看了一眼父親,立刻答道:「我們父女倆可以在此安頓,我和錦兒都能紡織刺繡,足夠養活一家人。」
「可是你們的身份……」
「多謝姑娘相助,我已離開東京,最大的危險已逃過了。在這裡隱姓埋名,不會有人知曉我家底細。倘若不幸再惹事端,那……是我命該如此,怪不得別人。」
這一路上,張貞娘隨波逐流,阮曉露說往東她就不往西,話也很少,好像一個溫順的娃娃。
可是今日一開口,就是不容辯駁的重磅炸彈。阮曉露琢磨她的話,有點理解,又有點困惑。
林沖已經寫了休書,張氏在法理上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如果她想遠離危險,那隨便搬到哪州哪府都可以,為何非要來濟州府,跟梁山一水相望,就是不邁出這最後一步呢?
阮曉露看看她身後。張教頭悶頭喝茶,不時搖頭嘆氣。很顯然,這閨女倔起來,他也管不得。
「阮姑娘,」張貞娘正色道,「請你轉告我的官人,貞娘生是林家人,死是林家鬼,耿耿寸心,至死不渝。我的丈夫是個清清白白的英雄,我 等著他歷盡劫數,清清白白的和我團聚。不論是三年五載,還是幾十年、一輩子,我都等得。我心已決,哪怕他不理解,哪怕他會怨會恨,我也不改心意。你不要勸我。」
她的眼中閃著堅決的光。她以前的生活都是被人安排的,今天頭一次,自己安排自己的道路。
一牆之隔的門外,小販叫賣紫蘇茶湯,一對夫婦在水果攤子前挑桃兒,幾個小孩在牆邊嬉戲。
這平靜而祥和的俗世,又豈是人人都能享受到呢?
阮曉露沉默良久,才說:「那……可能要等很久。也許就再也見不到了。」
張貞娘閉目微笑,落下幾滴淚。
「對了,你管家父借的錢,不要惦念,就當我們送的。抱歉,辜負了姑娘一路奔波。」
阮曉露點頭,拎起行李。
「口說無憑,能不能帶封信?萬一林教頭以為我找不到人,隨口糊弄,我就慘了。」
張貞娘破涕為笑,小聲說:「他怎麼會。」
雖如此說,還是去磨了墨,找張紙,沉吟片刻,寫幾行字,封嚴了口。
阮曉露收好。
「……那個,有個防身的招數,你一個人也許用得上……」
張貞娘垂首萬福。
「家父也曾是名譽京師的教頭。若是他也擋不住的,是我命該如此。姑娘慢走。」
第21章
白日鼠白勝,身在大牢,心在綠林,在獄中積極調整心態,不急不躁不絕望,終於等到救援,成功越獄,梁山上下皆驚。
他登上金沙灘,受到了英雄般的歡迎。
水軍船隻排列成行,小嘍囉甲光燦爛,領導們悉數蒞臨金沙灘。白勝好似那跳過龍門的鯉魚,看到這神仙般景象,當場泣不成聲,滿身傷都不痛了。
齊秀蘭跟在他身後,也如同劉姥姥進了大觀園,聽著嘍囉們一口一聲「嫂子」,眉花眼笑地接過一碗酒——
「啊呸——咳咳咳!」
齊秀蘭涕淚橫流。
「這山上沒人會釀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