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1/5 頁)
慕朝遊陪著王道容在寺裡待了足有五日之長。
他平日裡就待在天王殿中繪壁,並不輕易出門。
他的話一向很少,平素裡總是安靜而淡漠,弱質纖纖的。每日清晨,他便攜著畫具去了天王殿,站在梯子上安靜地畫上一整天,一直到日暮方才回來。
閒暇無事的時候,慕朝遊就和王道容的隨從說話。
她其實曾經去天王殿尋過王道容幾次,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著話。
大殿內空空蕩蕩,夕陽斜入殿中,幾點昏鴉從黯淡的天空飛快掠過,巨大的旃檀佛像流光溢彩,彩繪斑駁,露出木質的紋路。
殿內濛濛的塵埃被夕陽照亮,在王道容肩頭浮游著,他烏黑的發半挽起,流水般漫漾下來。
他此刻畫的是天龍八部。
慕朝遊看著他背後牆壁上那俯瞰眾生的天龍八部像,天龍八部意為非人,諸像鬚髯飛揚,猙獰妖冶,重彩朱漆,瀝粉貼金。
王道容正用筆蘸了帝釋青,為緊那羅繚繞如霧的披帛上色。
慕朝遊看著看著,漸漸地也覺得自己和王道容都成了諸天神佛前渺小的兩點塵埃,苦海中苦苦掙扎沉浮的眾生。
王道容畫得很認真也很專心,但對她的話有問必答,作答時每每要頓筆、擱筆以示尊重。久而久之,王道容未曾煩她,她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了起來。
一恐王道容心中厭煩她,二怕自己天天尋他說話目的性太強。
她喜歡王道容,卻怕他瞧出蹊蹺,非要小心試探,緩緩拉扯。
她生怕自己的仰慕之情為王道容所知,叫他看輕。
也怕他從此避她不及。
若有朝一日,希望落空,還能自以為是地保全一絲全身而退的體面。
王道容的貼身隨從名叫阿笪,不過十二三歲,還是個年紀不大,貪嘴愛玩的孩子。
因王道容出生琅琊王氏,地位尊崇,又是道蘭好友,寺中的小沙彌對這位貴客極為上心,為慕朝遊等人準備的茶果也是最為豐厚的。
已經習慣了現代的甜食,慕朝遊對古代這些又甜又膩的糕點不甚感興趣,阿笪喜歡,便統統都送給了他吃。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秦淮河畔初見,慕朝遊心底對顧妙妃十分好奇,就問他有關顧妙妃的事。
一有了吃的,阿笪看誰都像是家人一般親近,一邊往嘴裡鼓鼓囊囊地塞滿了糕點,一邊含糊地說:“顧娘子?”
“郎君確與顧娘子從小一起長大。”
“但我聽說那也是郎君幼時的事啦,郎君八九歲的時候就跟著許仙翁天南海北地到處跑了。”
慕朝遊問:“那顧娘子的病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知道嗎?”
阿笪眼睛忽然一亮:“娘子是說顧娘子的病症?”
說起這個,他米糕也不嚼了,揮舞著手臂,興致勃勃地說:“顧娘子這個病在建康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據說,顧娘
子幼時與家裡人走散,被行鬼抓走啦。”()
說到這裡,阿笪壓低了嗓音,語調也開始鬼氣森森了起來,≈ap;ldo;這事兒鬧得可大了,最後還是顧家請了道蘭公,最後才把顧娘子救回來。≈ap;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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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慕朝遊的血肉對鬼物有致命的吸引力一般,這世上有些人生來便是雙肩火低,頗得鬼物的青睞。
“而像咱們郎君這樣天生神鬼辟易的那可是少之又少。”阿笪一挺腰桿兒,與有榮焉地說。
他說的與女婢們所說的相差無幾,再多的阿笪就不知道了,又或者說對王道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