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她的眼光之準確、毒辣,有時候甚至讓聶策都感到後怕。(第1/2 頁)
年邊時節,長安城一帶的疫病隨氣候變換,不見退散趨勢,反倒愈加嚴重,莫說外地,就是京裡都還每天有人病死。
月底高恆的那味桂枝附子湯便流傳了出來,這訊息傳得也快,各地聽聞此方頗有些成效,於是爭先恐後搶藥囤藥。
穆武侯府在第三日就收到了從皇后宮中賞下來的藥材。
“也是多虧了咱們府中還有娘娘惦記著。”房媼就和成媼說起,“那方子剛流出來,京中權貴就派人四處蒐羅藥材了,便是那府中沒有幾個染病的,也都要囤了藥先,就怕日後染上,搶都搶不到。富貴人家的命,那是想丟了都難,可憐的是下頭的人,拿著方子也拿不到藥,昨兒聽說官署倒是又發了藥下來,你可知道如何?最後反倒被那些個商戶們轉走了,又高價轉賣出去。”
連長安城中都是如此,可想而知外地更甚。
後來這話,自然就被成媼又傳到了桑陵耳朵裡。
日入時主僕倆正說話,趕著聶策回來,對話便就此中斷。
聶策照例還是先往廂房的淨房去沐浴——自時疫以來,他也嚴格遵守了桑陵在府中的治疫步驟,但凡外出者,不論主人奴隸,歸府都得更換過全身衣物,仔細薰染消毒過後方才能入屋。
“外頭如何了?”儘管方才已經聽成媼說了一遭,桑陵卻還要再問一問聶策。
他知道的肯定又比那幾個老媽媽多些。
桑陵就見他踱步到案几前,喝了口水,嘆著氣說,“雜亂著呢。”
“不是都有了方子嗎?”她忍不住問。“朝廷知不知道那些個刻意囤積、高價倒賣的?”
好歹也是在天下的眼皮子底下,生出這樣荒唐的事,就沒人管管嗎?
聶策就濃眉一抬,“這裡頭關係盤根錯節,很多事壓根就動不了,就算是陛下,都無法解決。”
這樣一說,差不多就是明瞭了,難怪藥方子才流出來,權貴商戶們就敢做囤積居奇的事了,從前她固然知道京中官僚風氣嚴重,也都還不算清楚竟是腐敗到了這個地步。
時疫不是小事,處理不好,以後難說不會成為亡國的導火索。她尚在理清思緒,又聽聶策說起,“官官相護、官商勾結,從前朝起就是如此了。這次時疫爆發,也不過冰山一角。若要追查,整個朝堂只怕都要連根拔起——便是桑家,也難辭其咎。”
就連桑武也……桑陵頓時失語,不過一瞬又恢復清明,桑武如何那是他自己的事,她雖不至於大義滅親,卻也沒想著為他的生死牽扯到自己的情緒。
就又往前靠近,落座到了聶策對面。
“便是如此,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難道他就不怕底下人被壓制得久了,總有一天集結起來……”
她沒有把這話說下去,意思卻也很明瞭了。
姬氏王氏的覆滅,究其根本也都是因為統治階級的腐敗,距今不過百餘年,若是如此下去,天子就不怕重蹈覆轍?
“所以才有了我啊。”豈料聶策聞言一笑,往後靠去,一條腿懶散地搭在了氈席上,“計國事者,當審權量。陛下眼界遠在你我之上,眼下是為交州事重,關乎國本,必先定南邊,再整治腳下。”
話音一落,牆邊的火鍾發出清晰的聲響,正值亥時,桑陵回味了一下這話,不由得苦笑。怪道這古時候的男人們都說婦人之仁,她被困在宅院內久了,便是讀了幾年書,還有些後世者的經驗,也很容易被侷限在眼前。
明明天子要集權這一點,也是她早就看明白了的,為何就一時忘了去關聯?朝廷當權者,要想治理好一個帝國,就不可能做到完全清明,總要有舍有得。南邊軍事與這場突發疫病,孰輕孰重,天子只比所有人更清楚。
“那若此次時疫遲遲未退呢?萬一真有人奮起造反,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