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天黑請閉眼,預言家出沒(第1/2 頁)
是夜,蛙鳴陣陣,星辰點點,月光潺潺,流銀瀉輝。風輕輕地飛翔著,巨大的翅翼橫攬過天地,交織成一張魅力無窮的網,擁著人們下潛到寧靜的夢鄉里。
如墨傾灑的暗色籠罩著熠王府,一道白影乘著晚風划進後院,驚起庭中飛雀四竄。
“少主,”那身影一尾魚似地溜進屋子裡,乾淨利落,拱手揖道:“深夜謁見,屬實叨擾,只是茲事體大,既明不敢妄動,這才前來報備,望少主明斷。”
“哦?是那件事查清楚了?”朱門半掩之際,清風如履,悄無聲息地鑽到齊長風的書案旁。斯人衣袂飄飄,頗有些道骨。
大約是半旬之前,長生閣收到山下的密報,說是有當年齊牧歸在洛水戰役中被調包的次子,真正的齊長風的下落。彼時,白老閣主雲遊在外,不通音信,是以,長生閣得此密信後,當即下山請示少主。
作為當事人,二十餘載前的光景如幕,幀幀似箭,在齊長風腦海裡呼嘯而過。自洛河水畔別後,他從未過問那個被自己頂替了身份的人身在何處,此間,白山宗亦是諱莫如深。那人的死生去處,就此成為一道陳痂,誰也沒有主動揭開它。直到山下傳來密信。
白既明重重地點頭,語氣異常地堅定:“那個名喚‘阿奴’的並非少閣主您要找的人,屬下已遣人查實此人身世,他不過是臨河而寄的一個小叫花子,趁當年戰亂躲進了南天的輦中,這才陰差陽錯被帶回玄衣坊。”
“還查到了什麼?”齊長風擱下筆,濃墨在宣紙拉扯出漸然的餘韻。
“……”白既明啞然,搖頭。他知道自家主子問的是真正的齊家次子下落如何,但他對此當真不知。
查過,未果,核實阿奴身份已屬巧緣,乃是一名長生閣弟子在佈施之時無意打聽來的,畢竟是二十一年前的舊塵,若非刻意記下,鮮有人記得當時鉅細。
“少主,現下該如何處置那人?”
“怎麼帶來的,便怎麼放回去。”
“其實……”
“你想說什麼?”
三言兩語,你來我往間,齊長風袖邊的墨色漸深,就似要凝成塊了。然而,比水墨更沉的是其臉色,他自然料到白既明勢必要搬出白老閣主來了。
從前白山宗掌管長生閣之時,絕口不提洛河戰亂,更不允許齊長風過問當年的人事。現如今,他齊長風只因著山下空來的風聲就遣人前去探聽,甚至不惜將玄衣坊頭上的土刨了個遍。這若是教白山宗知曉了……
“其實……咱們要查便查了,何必把南家那口小祖宗給關來,而今即便是把人給放了,玄衣坊也斷不會善甘罷休的……”
白既明所慮也不乏道理,畢竟他們十日前可是活生生將人一棒子打昏了,套著麻袋運上山的。
“呵。”齊長風微微地抬頷,修長的頸項像極了一尾驕傲的白天鵝,漆黑的瞳色與夜揉雜著,不辨分明。他呵氣如蘭,卻無比地涼。
良久,他緩緩說道:“世人眼看他高樓起,殊不知傾與覆亦在彈指間。只消放那位下山,此後,玄衣坊只怕是自顧不暇了,自是沒氣力來對付我長生閣。”
“屬下愚鈍,不解其意,還請少主提點,”白既明執劍拱手,追問道:“您為何說玄衣坊氣數已盡?”
“自知愚鈍,便要少問,多做,多思。”齊長風淡淡的目光從白既明身上掃視而過,沉吟半晌,劍眉微挑,計上心頭,佯裝作一本正經地敲打他道:“難為你愚而向學,笨而好問,我自是樂意教你的。”
“…………”
白既明兩道星眉幾近擰成麻花,他撇了撇嘴角,一抹英氣的厚唇倒懸成茶嘴兒的形狀。別看這廝成日裡端起腹黑閣主的做派,從前在齊王府裝痴弄傻也自成體系,但唯有白既明清楚,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他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