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人只有往前走,苦痛才會過去(第1/3 頁)
朝更暮替,時節如流,一晃不知今夕何日,今日種種,還似昨日,日復一日,刻迭一刻,傷春感秋,惜花落水,嘆鳥過雲,心有傷痂,便生滿目瘡痍。
這大抵便是卿鳳舞連日來的心境了。
自打回到齊府,她便如抽絲般空落落地,整日地不思寢食,昏沉度日,儼然不記得究竟這般過去了多少個日子。
旁人只道是她身子重,嗜睡貪眠,仔細將養著,不大愛出門罷了。如此也好,省去了那些人不少的口舌。
“父親、父親、父親……”
今兒又是如常。
卿鳳舞從白茫茫的夢境中醒來,依舊難辨現下到底是晝或夜,口中總還是喊著父親。只是哪怕在夢中,父親也是一個漸行漸遠的影子。
日輝朦朧,恰如橙黃輕紗,蟬翼般地擁著窗闥,偶有頑皮的餘光,飄飄然跳到屋子裡的青竹桌案上。
竹案?一陣暈眩直在她眼前打轉,卻又無比清晰地投射在那抹翠青上。竹色案臺和交椅、窗闥柵欄、懸樑屋頂,無一不是蔥鬱的竹子而成,這等講究,唯長生閣爾。
可我為何在此?從洛陽到青城,再爬上長生崖,總歸不是我夢遊能到的;可墨白找我,憑他那番上天入地的詭譎行跡,亦不必如此這般大費周章,拐我來此。卿鳳舞努力卻徒勞地回想著。
“既醒了,便把粥喝了。”
正值她思忖之際,墨白冷峻的聲線自腳邊傳來,因他說的是腹語,無端地多出些許寒意。
卿鳳舞循聲睥睨去,見他正襟坐於榻尾,面具之下,但有兩眸光亮,只似劍影,輝色冷清。定了神,再仔細地瞧,他脂玉般白皙的脖頸像一棵低樹,喉結如枝虯,顯露著跳動的生命力。
“你找我來何事?”她收回視線,無力地垂下眼瞼。
他緩緩地起身,雙手交後覆背,良久,不語。
橘色日光籠著他頎長的身形,猶如一尊磅礴的高山,披雲戴彩地屹立在跟前。
“他明日便會啟程南下,”默默半晌,卿鳳舞嘴邊掠過淡淡的涼意,有氣無力地說道:“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其實,長生閣一探便知風聲,何必動用這般方式,費我口舌。”
長生閣找她,無疑是為齊王府,而齊牧歸確乎是定在明日離京赴南。
“那你呢?”墨白轉過身看卿鳳舞,身在光暈中,頗有幾分遺世獨立:“事既成了,為何不上山?從前允你的鳳陽丸引,尚在我長生閣中。”
聽聞此話,一縷苦笑攀上卿鳳舞的眼角,那是來自心底的破敗與凋零。
拋夫棄女,隱世十數年,父親至死仍為之牽掛的人,值得嗎?
她允長生閣之事,做便是做了。從葉御史藏樓密信來看,倘若齊牧歸當真涉聯譽王舊案,倒也確非良善之輩。只是如今,父親的故去,有如剝繭抽絲,將她情愁分離崩析,再談及鳳陽丸、林叢,不禁多了份死灰般的沉寂。
這世間最愛她之人,走了;這世間她曾心念的,還值得嗎?卿鳳舞給不了自己答案。
“鳳陽丸與人,皆在長生閣,你交與她便是,”她抬起千斤重的眼睫,神色空洞:“從今往後,我同此處所有,再無瓜葛。”
“再無瓜葛,那你憑何以報父仇?”他反問。
“你還知道些什麼?”卿鳳舞神色微恙。於長生閣,探聽卿府秘辛,獲曉相爺死因,追查南敘背景,倒也是吹灰之力。
“你猜到的,我都知道。”墨白端起羹匙,攪動詭譎。
“南敘到底是何身份?背後又是何人,竟連父親都查不到毫釐?”卿鳳舞像抓住稻草的蜉蝣,心提到嗓口,氣力迫到腳下,整個身子綿綿地耷著,任暮色給我添上一床橘被。
“普天莫非皇土,你父親生前位拜右相,又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