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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在秋露懷裡大哭，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沿著眼角劃入鬢間，聲音斷斷續續的：&ldo;我過去不懂事，總以為家國興亡，民族存續，這些東西雖然重要，卻離我很遙遠，丈夫才挑重擔，大事與婦人無關……現在才知道，泰山壓頂之時，誰也逃不了……沒有國，哪來的家……&rdo;

她哭得那樣傷心，那樣聲嘶力竭，似乎要從喉嚨裡喊出一種石破天驚的東西。秋露一動不動地坐著，一手攬著她，溫柔地拍著她的背。

最後常明珠哭著睡著了，秋露把她抱到床上，她似是不安，砸吧了砸吧嘴，往被子裡縮了縮，又安穩地睡過去了。秋露任勞任怨地打了水來，給她擦乾淨臉，才自己去睡了。

次日一早，秋露就起來監督士兵跑早操，響亮的號子聲傳入帳中，常明珠立刻被驚醒了，她瞪著陌生的帳頂，一時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好半天才反應過來。

吃過早飯後，她找到秋露，委婉地表達了自己想在她這裡找一份工作的意思。

秋露有些驚奇地看著她，夾在指間的筆一下一下敲著桌子，思量了好一會兒，笑道：&ldo;你不想和家裡人團聚嗎？&rdo;

怎麼可能不想，常明珠微微黯然，艱難地開口道：&ldo;你有所不知，我家也算仕宦名門，家風一向嚴正，我流落在外這麼久，雖然不是我的過錯，也早說不清了，如果現在回家，最好不過是往庵裡一送。&rdo;

她們家外頭看似開明，女孩子跳舞交際，交男朋友，穿洋裝說洋話，上新式學堂，實則內裡保守。她自知清白，但在一些古板之人眼裡，只是單身女子獨自在外這一條，已是不清白了。

秋露笑道：&ldo;你的想法是好的，只是要在姜家當差，必要過政審這一關。這樣，我找人幫你申請，能不能過，不在我的職責範圍，就不是我說了算的了。&rdo;

常明珠也不是不識好歹的人，聞言感激地道：&ldo;這樣就很好，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大家都守規矩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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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一開始，扶桑人就擺出了鯨吞中國的架勢，叫囂著&ldo;三個月征服中國&rdo;，事情的進展卻不盡如人意。

在東方，顧家咬牙抵抗，儘管士兵素質與扶桑兵尚有差距，但雙方的武器差距卻沒有多大；在北方，姜家強大得如同一座山嶽，雙方的每一次交鋒都是血與血的較量。戰爭開始大半年後，中華大地呈現出一個詭異的局面：扶桑、姜家、顧家的勢力都在擴張，在三方磨盤一樣的絞殺下，損失的是南京朝廷，以及打定了騎牆觀望主意的牆頭草小軍閥。

姜家的軍備比起扶桑軍隊來還是有所不足，為彌補劣勢，秋露放棄了陣地戰，一直在帶著部隊打運動戰。

當季節輪轉，深秋的寒霜把樹葉染紅的時候，她正在一處寬闊的河邊停留。

夕陽映在波光粼粼的河水中，美得似幻還真，秋露撿起一枚小石子，壓低身體瞄準水面，石子脫手而出，在水中連點四下，濺起四個圓圓的圈兒。

她直起身來，笑道：&ldo;好久不練，手生了，以前能連打七下的。&rdo;

軍需官跟在她身後，走了幾步，忍不住道：&ldo;副帥，那個美利堅商人又來了，如此誠心，您不見見麼？&rdo;

秋露一手插兜，瞥他一眼，對他的小心思心知肚明。她感覺風拂在臉上，帶來粗糲的愉悅，便舒服地眯眼道：&ldo;看在他誠心的份兒上，就見見吧。&rdo;待他臉上露出不加掩飾的喜色，又道，&ldo;就這一次啊，下不為例，以後少聽人糊弄兩句就當了真。&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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