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四方居士(上)(第1/3 頁)
是夜,打成平手的雙方再無戰事,李薌泉除了派出斥候外,其餘人等交替掩護後撤,並沒有給韃子留可以偷襲的機會。
瀘州韃子探馬赤軍百戶馬西巴雅爾胸中極為憋屈,近些日子來的三場戰鬥,一是瀘州城外,二是黑水衝,三是梅嶺堡外,除了損兵折將外,收穫不大--那梅嶺堡也可以說是賊軍主動放棄的。事實說明,這些賊軍並不是可以隨便捏搓的,因此,他強壓住想要趁夜進攻的念頭,率部退至梅嶺堡略作休整,並等待大隊瀘州軍馬前來匯合,再徐徐圖進。
行進在廟山鎮空無一人的道上,李薌泉不由得一番感嘆,不過一旬,就發生了這麼多的事,人生,真的有太多的意外。眼下走到這一步,已經到了想回身也不能回身的地步。他仰望天穹上的下弦月,不同得一番感慨:“我寄愁心於明月,隨風直到夜郎西。爸媽,你們在那邊還好嗎?孩兒唯有不斷開拓,方有容身之地,請佑朱雀軍不敗!”
當李薌泉率眾趕回到望湘村時,願跟隨朱雀軍的左近民眾早已抵達,約有二千眾,黑幕之下,看到朱雀軍回來,原本井然有序聚集的民眾開始了騷動,那些有男丁加入朱雀軍的民眾,不是呼兒喚崽,就是喊爹爹叫伯叔的。一旦尋得了親人,便歡天喜地,少數不見親人回來的,則呼天搶地號啕大哭,那些看到親人受傷歸來的,則暗自神傷,各種喧譁不一而足。
白日艱難的兩場戰鬥,朱雀軍損失人馬七八十,包含二十餘傷患,對於一支只有五百餘的草創之軍而言,的的確確是傷筋動骨了,所幸中流砥柱的張靖舊部基本齊全,這其實是朱雀軍未一夜之間瓦解的根本原因。
看著那些悲痛不己的百姓,李薌泉黯然神傷,這種失去親人的切膚之痛,他何嘗不知,但是,他只能安排人手匆匆料理後事,因為,斥候不斷傳來敵軍大兵壓境的訊息,只要韃子願意,他們頃刻之間便可兵鋒直抵望湘村。
此處共有兩千餘眾,毫無疑問,這些人都被韃子貼上了“賊軍”的標籤,但凡被抓住,他們的下場不言自明,因此,作為他們的首領,李薌泉半炷香的時間都耽擱不得。
“一萬”敵軍,哪怕戰兵不過兩三千,也不是朱雀軍能抵擋得了的。一番討論下來,還沒有商量出有效的禦敵之策。
......
亥時許,巡營回來的王大郎臉色鐵青,兩名手下還押著一人,正與張靖等人商量下步對策的李薌泉見狀不解道:“大郎,這是何人?這是何故?”
“嘿!”王大郎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臉色一窘,拱手道:“請大人責罰,此卒乃標下軍兵,剛才標下巡營之際,發現此廝正沿小道潛逃,如今正是禦敵緊要之際,此賊猻猢竟要作那逃軍,特擒來請大人處置!”
李薌泉心底一暗,又氣又好笑,氣的是出現逃兵了,好笑的是這人太沒眼色,好歹避開王大郎的視線再逃啊,長點腦子吧。他悠悠道:“大郎,你可仔細清點過人數,只此一人還是另有其它?”
王大郎臉上露出羞悔神色:“標下失察,竟然共有六人,其餘五人未曾拿住。”
李薌泉望著門外黛墨的夜色,目光深邃的道:“唉!如今時節,韃子大兵前來討伐,朱雀軍旦夕之間便會生出鉅變,抑或在韃子鐵騎的掃蕩之下,再無立錐之地,如今他們生出離開之意,是認為我們沒有能力保護他們,有這種想法,本屬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啊。我完全能理解,大郎,不要為難他們,放他們走吧。”
王大郎一愕,還有這種處理方式的?如果被其它心存離意尚未離開的人知曉,多半會有樣學樣,那朱雀軍豈不一夜之間就散了,於是他急切的道:“大人,不可啊,軍法不伸,恐麾下軍兵有此意者,皆會離去。大人,屆時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一旦軍兵盡失,便無朱雀軍矣!萬萬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