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夜螢(終)(第1/2 頁)
那以後的兩千年,歲月特別溫柔地流逝。
正紅自打墮仙之後,原本鏗鏘堅定的赤瞳逐漸挾裹上慵懶的外殼,將鋒芒與寒光遮掩幾分,變得更加溫和了些,至少看上去是的。
為了養傷和驅散魔氣,她起碼有一千五百年都在修身養性。
當然,揍散螢除外,反正打他又不需要多費氣力,而且還特別出氣。
而散螢,大概是風流成性,而且覺得仙帝總是叨叨著仙族規範實在厭煩,老喜歡往凡間跑,尤其仗著自己隱身,就愛跑去煙街柳巷。
柳碧已經不知道作了史書那一行角落裡的塵埃,但這些風塵女子永遠都是一茬一茬冒出來,美色各有千秋,但沒有人再認識沈公子。
因為他不再畫美人了。
沈公子成了畫界永恆的追而不可得的迷之人物。
散螢現在就特別喜歡看世事變遷,看千百年裡無數落魄的秀才、委曲求全的美人、腰纏萬貫的富商、善妒心機的夫人……看他們演繹一場場蕩氣迴腸的狗血故事。
然後跑去地府,在更緲客棧和正紅敘敘舊,吐吐槽。
一般而言,正紅對浣亭心懷愧疚,對散螢和禮卿都是相對溫和的。
之所以揍散螢,還不是因為這孩子不學好,在凡間浪慣了結果天天娘們兒兮兮的,沒幾句正經話講,打幾頓皮都破不了。
畢竟有仙骨。
所以正紅向來是手腳招呼,毫不留情。
一天,散螢又來尋正紅,他提著一個白玉壺一步三晃地扭進客棧,簡直比混跡風塵多年的花魁還要風情萬種。
“正紅呀——”他隨意找了個椅子坐下,挪了半天覺得有點硌得慌,和自家軟塌比起來差遠了,更何況始終沒見正紅,因此微嘟著紅唇開始催,“正、紅、呀——”
他大概是在春樓裡和姑娘們學來的這又軟又媚的腔調,尤其是尾音微微上揚,將些許氣音加進去,把聲音拉得極長極輕,十足的誘惑。
更別說,他可是天狐,成年之後自帶魅惑屬性。
然而正紅一出現,那沒什麼情緒的瞳孔一鎖定他,他就訕訕一笑,儘量把嗓子壓得低一些,顯得正常一點,“喝酒不?”
他提起手中的那個白玉壺,晃了晃。
正紅端著兩個同色的蓮紋玉杯出來,從他手裡接過玉壺,姿態優雅地一倒,那金黃色的酒液淅淅瀝瀝地順著壺口乖巧地跳進杯中,桂花和麥子香氣慢悠悠地瀰漫開,無意與別的香氣爭鬥,而是默默地馥郁著,將客棧蒙上一層薄薄的香甜。
“九月秋?”正紅一挑眉,對上散螢求表揚的眼神,而後冷哼一聲,“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平時貢品不夠,去偷雞就算了,如今還敢染指酒窖,不怕酒仙扒了你的狐狸皮?”
“不不不,”散螢得意地把下頜骨一抬,“這可是酒仙送我的!我立刻就提過來找你喝酒了誒!你不誇一下我嗎?”
“怎麼就送你?”正紅英氣得有點鋒利的眉微微一皺,問道。
酒仙是九重天第一吝嗇的仙,也不知成仙多久,但一直不改習性,釀的酒都跟她崽子一樣護著,雖然自己不勝酒力從來不喝,卻也寧可藏在酒窖裡不見天日,也極少給別人喝,哪怕是仙帝也得客客氣氣地求。
“我也不知道,也許這酒……快過期了?”散螢失笑搖頭,然後說,“不提她,我們喝酒!”
兩人一碰杯,一飲而盡,這酒不烈,而是甘甜馥郁,誘人貪杯,極其容易上頭,聽聞即便是上仙,一旦喝多,也會醉一秋有餘。
醉也罷了,就怕耽誤職責。
是以,散螢也不敢獨自消受,禮卿閉關不待客,便來尋正紅一起試試傳說中的九月秋。
這一杯入喉,將心底的焦躁都妥帖撫平,拿捏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