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兄妹之情(第1/5 頁)
周庭芳呆愣在那裡。
她只是看著他,卻不發一言,顯然戒備十足。
這個樣子,讓周修遠想起小時候的周庭芳。
她在他面前,永遠都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戰鬥的公雞,高昂著頭,眼神銳利,下一秒就要撲上來將他撕碎。
別人家的妹妹都是軟軟綿綿的一隻,會撒嬌,會害怕,會像跟屁蟲一樣跟在自己哥哥後面,甜甜糯糯的喊著“哥哥,哥哥”。
只有他的妹妹,從小就與眾不同。
小時候的她就不愛跟他說話,更從來不和他一起玩,每次他去纏著她的時候,她就會蹙眉,不耐煩的說道:“我有正事,你別煩我,自己一邊玩去。”
那模樣像極了周春來。
只不過是小人兒版的。
他還覺得怪可愛的。
她越抗拒,他就越粘她,他就要逗弄著她,最好是能讓她哇哇大哭。
他拿老鼠嚇她,朝她身上扔小蟲子,悄悄藏起她的書,揪她的小辮子,跟在她身後嚇唬她——
可是沒有哪一次,她會給他多一個表情。
她總是高高在上的,對他像是哄孩子般的敷衍。
再漸漸大了,他的那些惡作劇只耗盡了她最後一絲耐心,直到有一次他將死老鼠放在她被窩,她終於怒不可遏的朝他揮拳相向。
那麼瘦弱的小姑娘,打人卻那麼疼。
周修遠一點都不喜歡自己的妹妹了。
別人的妹妹都那麼可愛,就周庭芳那麼兇,還老氣橫秋,總是苦著一張臉,就像他欠她幾十兩銀子似的。
可是後來看著她整日被父親按著頭讀書,天不亮就要去上學堂,不分晝夜,無論酷暑寒冬,他又開始覺得她很可憐。
她一定也想出去玩的吧?
可父親只將她拘在那小小的書屋裡,讓她整日與書為伴。
考童生頭一日,他因為緊張而上吐下瀉,而父親將算盤打到了周庭芳身上,那個時候,他們兄妹或許都不知道這件事對於全家有砍頭的風險,更不知道從此以後他們就像是背向的兩條路。
她一次就中了童生。
父親高興得不得了。
母親卻顯得憂心忡忡。
他那個時候根本不懂意味著什麼,只知道妹妹可憐,妹妹以後每天都要勤學苦練,以後自己再也不欺負她了。
是什麼時候,這份同情開始變質了呢?
或許是她考中秀才的時候。
別人都說秀才千難萬難,偏偏她一次就過,成為大魏朝最年輕的小秀才。
縣裡富貴人家的禮物像流水一樣送進屋,村子裡鞭炮放了整整一天,流水席辦了三天三夜,那些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笑臉相迎,甚至就連縣令也親自帶人來賀喜。
周修遠望著被簇擁在人群中的周庭芳,心中第一次升起了一種名為妒忌的情緒。
“她憑什麼?一個姑娘家這般大出風頭!要知道,女子太過聰明,是嫁不出去的!”
“修遠,你是個命苦的。你妹妹搶了你的福氣,那些榮華富貴本來該是你的——”
母親常常對他這樣說,一邊抹淚,一邊控訴。
周修遠心裡的情緒全都被她勾了出來。
可那又能如何?
他能去反抗父親?
有時候被母親唸叨得煩了,他也會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母親何必跟我說這些?不若去跟父親說這些話。再不濟,你去跟妹妹說。這些酸話,我不稀得聽。”
那時候,他還殘留一絲理智。
母親被他說得面紅耳赤,吶吶的抱怨:“她兇得很,全家都得聽她的!誰敢跟她作對?她這麼妖孽,也不知道是誰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