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無聲的眼淚(第1/1 頁)
夜的黑暗遮不住黎明破曉的衝動。
三嫂子扯下一塊床單遮在黑老三的身體上,便擁抱著顫抖癱軟的小身板,和白雪離開了那個陰暗潮溼的裁縫店。
黑暗裡,三嫂子只能硬著頭皮往馬吉的補習班慌張地走去,母女倆像個喪家之犬,披頭散髮,像黑夜裡行走的鬼魂,盲目又痴呆。
三嫂子急促又用力地拍打著馬吉的房門,很長一段時間才看見淡黃色的燈光,從屋裡傳出一聲“誰呀?”。
接著聽到一陣急促的乾咳聲,母女倆誰都沒敢出聲。接著又傳出:“稍等,稍等,是家裡出啥事了麼?”弱弱的聽到越來越近的自言自語。
馬吉開啟門,一瞬間沒看清是誰 ,著實被嚇得後退了兩步,驚愕的臉部肌肉抖了兩下,直到白雪哭出聲,方才回過神,盯著幾乎面目猙獰的三嫂子,一句話也沒話也說不出,攙扶著走到屋裡,坐定。
馬吉愛惜的拂去三嫂子已經黏在額頭和臉頰的髮絲,驚慌失措的問:“這是咋的咧了撒?這是咋了撒?有沒有受傷受傷嗎?”
白雪不住的抽泣著,一言不發,小小年紀經歷了這種不可彌補的骯髒回憶,已經把驚嚇的種子根深蒂固的種在了她的血液裡,想擦掉,恐怕那得血液停止流動的時候,這就是生活最真實也最殘酷的江湖。
馬吉不等三嫂子打說完與黑老三的幹架之事,就乾咳著穿好衣服,催促著白雪先上床躺著。扶著三嫂子到警局投案自首,爭取最大限度的寬容量刑。
白雪躺在床上,手抖得的幾乎無法停止,她默不作聲的從馬吉的床頭書櫃裡,隨意抽了一本書,握著,隨意的翻著,看著,到底什麼東西什麼意思,她無法辨析,只是默默的不出聲的動嘴念著。
慢慢地,白雪的手有了些許的穩定,在文字裡,只有在文字裡,白雪才能獲得片刻的心靜。
在夏鄉鎮的派出所裡,三嫂子被單獨留下坐在筆錄室裡,錄了口供。
馬吉在派出所的大廳裡走來走去,突然看到大廳裡有個警員走過來,緊緊的盯著馬吉驚慌失措的臉,握住馬吉的手說“馬老師,您這是出啥事嗎?”這個警員是他教過的一個學生的家長,仔細一聽學生名字馬吉也是記得的,於是給警員以轉述者的角色說了事情原委。
那警員是夏鄉鎮派出所的所長,聽完馬吉的轉述,關於案情他啥都沒說,只是握著馬吉的手說“我們會按法律程式辦事,你放心不會冤枉一個好人。”後走進了審訊室。
一會兒出來,說讓馬吉回家,給帶的東西到看守所,案件調查清楚後會有處理結果。
馬吉只好回到補習班。
進屋,看到白雪手裡拿著書,嘴不停地念著什麼,但又聽不到聲音。急忙用手在白雪的眼前撓了幾下,白雪像是沒看到一樣,繼續嘴裡唸唸有詞,馬吉急忙搖晃了一下白雪的肩膀。
白雪僵硬的轉過身,想出聲,卻怎麼也無法發出聲音,馬吉看到,是著急萬分。
拿出筆,用手勢示意她寫下來。自此,白雪長達三年的失語症狀態,一直都是用寫的方式和別人交流,快樂與悲傷都在自己的世界裡。
白雪寫道:“我媽,會死嗎?”淚流滿面,大顆大顆的淚滴到了紙面上。
在這個年紀,白雪已經隱約知道黑老三不是她親生父親的事實,但依然覺得黑老三就是父親。
儘管黑老三不怎麼關心她的學習,從不問她的喜樂悲苦,她也覺得是父親。
善良的人可能是天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