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破陣子(二)(第1/4 頁)
火摺子的焰光驟然湮滅,帳中晦暗而靜謐,徐鶴雪遲鈍的五官顯露不出太多的表情,猶如一捧無法融化的山上積雪。
倪素臉頰微鼓,正欲再吹燃火折,卻見他身上忽有瑩塵倏爾炸開,幽幽浮浮,像一顆顆被朔氣吹起的雪粒子。
“怎麼會這樣?”
倪素嚇了一跳,忙掀開他的衣袖,腕骨光潔而冷白,並無剮傷顯露。
“……沒事。”
徐鶴雪拉下衣袖,稍稍側過臉。
瑩塵並非只有在他受傷時才會出現,曬月亮的時候它們會出來滌盪塵垢,他心緒波動的時候它們亦會隨著他的喜怒哀樂而動。
他失去血肉之軀,亦很難再用人的方式表露自己的情緒,瑩塵無聲承載了他的情緒外化,亦令他有時萌生出一種剝離出另一個自己的錯覺,以最冷靜,最剋制的情態去冷眼旁觀那個自己的沉淪。
就如此時,他冷眼旁觀著自己的瑩塵,因為她的一句調侃而像一簇煙花似的炸開在她眼前。
“我們還是快些走,否則日光出來,露水就曬乾了。”倪素將火摺子收回懷中,一手拿起瓦罐,一手扶他起身。
“倪公子。”
外面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倪素與徐鶴雪幾乎是同時聽出那是段嶸的聲音。
“您託將軍找的那兩個人,我已經著人將他們帶過來了。”
段嶸話音才落,聽見裡面的步履聲近了,他一抬頭,卻見掀開帳簾的,是梳著男子髮髻的倪素。
“倪姑娘!”
裹著斗篷,遮了腦袋的青穹一見她,便喚了一聲。
他們父子兩個就在段嶸後頭不遠處,倪素一見他們,便露出笑容,隨即又對面前的段嶸作揖:“多謝段校尉。”
“何必言謝……”
段嶸摸了摸後腦勺,沒見徐鶴雪出來,他便問:“倪公子他可是身子不適?要我去請醫工麼?”
倪素搖頭,“不必了,我便是醫工。”
“小娘子是醫工?”
段嶸有些驚訝。
“是,家學淵源,耳濡目染,”倪素說著,看青穹與範江過來,兩人手中都各自捧著一個瓦罐,她不由問,“你們去瑪瑙湖了?”
“是,公子好不好?我這就去給他煮茶喝吧?”
範江一瘸一拐地走近。
“好。”
倪素應了一聲。
段嶸看著青穹與範江進了營帳,他心中不由一嘆,裡面那位倪公子還真是講究,尋常的水不成麼?偏要瑪瑙湖那片荻花叢的露水……以至於他的人跟著這對父子在瑪瑙湖耗了幾個時辰。
“那什麼,將軍那兒有些好茶葉,我去取來給倪公子用吧。”段嶸見倪素回頭來看他,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扔下一句話,轉頭開溜。
一連三日,範江與青穹都在段嶸的兵士們的監視下,在瑪瑙湖畔取滿滿兩罐露水回來給徐鶴雪煎茶。
徐鶴雪三日來未曾
露面,而秦繼勳在自被宋監軍的親兵帶著令牌傳喚走後一直沒有回營,直到第四日清晨,秦繼勳風塵僕僕地騎馬歸來,下了馬只聽段嶸說了幾句話,便鑽入徐鶴雪的營帳。
“倪公子似乎病勢沉重,不若我再為你招名醫來治?”
秦繼勳看著躺在床上,長巾遮面的年輕人,他的衣袖翻卷了些,露出來的手臂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積重難返,藥石無靈。”
徐鶴雪淡聲拒絕。
“既如此,公子何必……”秦繼勳才出聲,又咽下。
徐鶴雪看向他,“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若將軍是我,會否趁此一試?”
秦繼勳啞然。
“宋監軍逼得太緊,我與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