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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很輕,卻十分堅定,“弦弦兒,你……好好待在紫府,莫要辜負你父親的苦心。”
她覺得那是“苦心”?
燭弦一時竟感到昏亂,往昔母親的諄諄教誨與苦口婆心像流水一樣淌過眼前,他試圖從裡面翻找出能與眼下局面對應的東西,卻找不到。
恍惚間,母親動了,長袖像仙鶴翅膀般揚起,“唰”一聲銳響,父親鎖住紫府的無形屏障微微震顫起來,連響三聲後,那道屏障終於裂開縫隙,她毫不猶豫,像急著出籠的鳥,迅速飛了出去。
燭弦下意識去抓,終究什麼都沒抓住。
他呆呆站在原地,耳朵裡的嗡鳴聲一會兒大,一會兒小,最終變成了漫長無邊的刺耳噪音。
母親一直是溫柔又易傷的,而父親又若即若離,所以燭弦很希望自己快快長大,快快變強,強到讓母親再不會動輒啜泣落淚,他不願那哭聲朝日晨昏都圍繞身周。在天宮生活的日子,讓他覺得自己確實長大變強了,可以冷靜地面對父親,面對很多驟變的局面。
這一時這一刻,他強撐出來的所有成熟都土崩瓦解。
母親不是去勸說父親,她是要與父親同生共死。
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全是眼淚,明明只有傷心!
他撐出來的成熟讓他頃刻間領悟到母親的選擇,他真真切切的幼小令他失魂落魄,不知所措。
母親不要你了。
沉重的悲傷像釘子一樣刺進心裡,原來這種疼會如此真實,燭弦眼裡瞬間盈滿了淚水。
他拔腿便追,明明前些日子學會了騰雲,在天宮裡飛得特別好,此時卻跌跌撞撞,剛離地幾寸就重重砸在了牆上。
牆上清晰地畫著許多刻痕,那是母親為燭弦記錄身高的痕跡,去天宮前,燭弦堪堪能摸到窗臺邊邊,如今他也不過才長高三四寸。
像所有被母親丟棄的孩童一樣,他撕心裂肺地大哭起來,又一次跌跌撞撞騰雲穿過屏障裂縫,不顧一切追上去。
不,不,母親,為什麼不能一起去下界?別丟下他!能不能別丟下他?
天色一點點變亮,晨曦勾勒出天宮雄麗的輪廓,燭弦又一次生澀地從雲頭重重摔落在地,他淺青的衣服已破破爛爛,上面血痕斑斑,可他顧不得——看見了!追上了!母親遠遠地停在大殿前!
天際淡幽的晨光突然明亮起來,像是一下子多了十顆太陽臨空相照,炫目的光影逼得燭弦幾乎睜不開眼,但他還是看清了,天宮正殿殿頂上那個身影,是父親。
漫天光輝又一點點黯淡下去,一道詭異的墨線替代晨光,吞噬雲層,緩慢卻無可抵抗地朝這裡漸漸推進。
可怕的寒意也層層遞進,與那天晚上一樣,即便躲在金絲被裡,依然被凍得瑟瑟發抖。
父親縱身飛起,疾電般迎向洶湧而至的黑暗,眼看母親打算緊隨其後,燭弦忍不住高聲叫道:“母親——!別去!”
不知何處生出的氣力,讓他穩穩地騰雲飛高,頃刻間便落在母親身旁,他正要撲過去,冰寒刺骨的黑暗便降臨了。
比那天晚上還要瘋狂無數的寒冷,燭弦臉上的血瞬間結了冰。
周圍沒有聲音,沒有一點聲音,他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是要炸裂耳朵。
可這些都沒什麼,他抓住母親了。
“我們去下界!”燭弦用盡氣力嘶吼著,“不要待在這裡!母親不要丟下我!我不要你去!快和我走!”
周圍的死寂太粘稠,他撕心裂肺的吼聲像是泡沫輕輕裂開,送不到母親耳畔,更遞不進她心裡。她沒有再試圖去追父親,只靜靜站在這片大劫中,長長的睫毛上滿是冰霜,無論燭弦怎樣拉扯,都拽不動她。
“為什麼?”燭弦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