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 翻手為雲覆手雨 竹籃打水一場空(第1/2 頁)
烏行文死了。
中了箭,跌下馬又再受二次傷害,最終失血過多而死。
除了箭傷外,他身上還多了兩道致命傷,分別是倪三與葉二孃用匕首留下的。
眼看兒子即將身死,烏進勇一下子衰老了許多,那股睥睨一切的氣勢蕩然無存,整個人佝僂著,滿身頹然地被捆著,手裡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只是看著如山嶽般屹立在一旁的焦廷,嘴唇動了動,始終沒有開口。
直到倪三兩人過來補刀時,強忍著的情緒再也無法壓制,老頭登時就怒罵:“他都死了,怎麼還要糟踐他?!”
倪三冷冷一笑,舉起匕首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傷,也不說話,直接揮出匕首用行動回答。
身旁的葉二孃卻惱了,冷道:“老賊頭!你還有臉說這個?!若不是你烏家人整日裡淨幹些括財害命的勾當,半點陰德都沒有積下來,至於到今日的地步?”
先前逃命的路上,賈薔三人才從葉二孃口中得知,這烏家行事比起前面五個莊子的莊頭管事更加不堪。
為何黑水莊裡的人一個個都贊烏家的好?
只因此處的莊民全是烏家親近的,不是沾親帶故,就是親信僕從,這烏行文極為狡詐,讀了些史書後自稱觀史有感,獻了一條法子。
以黑水莊為中心,外面一圈的另外兩個莊子大多也是由親信看護經營,而最外圍也是賈薔等人短時間無法到達的兩個莊子才是人口最多的地方
但此地莊民與其說是民,不如說是奴僕。
烏家將地產被侵吞殆盡的莊戶遷到最外圍,與從外地購來的奴隸編混雜而居,由上有管事、莊丁鎮壓,下有奴隸監視,每每驅趕莊民與奴僕開荒墾野,僅僅十年,烏家的地產足足翻了一番。
那葉二孃也是被驅趕到最外圍的其中一戶,若非祖上與焦卿祖輩有舊,以未婚妻的名義進了黑水莊做工,此後一生也只能在冰天雪地裡開墾渡過。
至於焦卿也不過是想將手裡賬本賣個好價錢換個更好的出身,壓根就沒有在意葉二孃,甚至據二孃所言,若非賈薔到來,焦卿巴不得將自己送給烏行文來謀前程呢。
這莊上,要不愚昧,要不奸詐,要不麻木,總而言之沒幾個好人。
賈薔聽了心有慼慼焉,從烏家身上他看到了賈家的影子。
望著一地血紅,賈薔整個腦袋裡一片空白,毫無半點逃出生天的喜悅,反而被一股更為龐大的恐懼支配了大腦。
曾幾何時,他也是在東府過著和烏家人差不了多少的日子。
一種同樣醉生夢死的日子,雖不至於說有迫害人命,可當中也有著讓賈薔無地自容的事情。
直到趙師爺喊了他好幾聲,賈薔才堪堪回過神來,入眼就看見倪三在葉二孃的攙扶下看著焦廷等人,眼裡一片羨慕。
賈薔的目光隨之移動,看那焦廷手下一個個俱是魁梧英武,無聲無息地打掃著戰鬥的痕跡,儼然有強兵之姿。
忽然之間,賈薔內心被什麼東西觸動了一下。
刺骨的北風吹過,山間的林木被吹得沙沙作響,彷彿野獸般狂怒地嘶吼著。
寒風侵肌,賈薔頓時渾身打了個激靈,交叉抱臂摩挲著,口中不斷哈著氣。
雖然已經開春,可這遼東雪原,依舊冷得令人髮指。
然而賈薔卻無聲地在笑著,笑聲時高時低,眼神晦暗不明,臉上一陣變幻,好生的詭異。
“別動他。”焦廷伸手攔住了上前察看的趙師爺,“你碰了他反倒是誤了他一樁好大的機緣。”見趙師爺不解,焦廷接著解釋:“他這是悟了!”
沒多久,賈薔眼裡便恢復清澈,一陣哈哈大笑,先是拱手謝過焦廷,又謝過葉二孃,隨後走到被繩索困得緊緊的烏進勇面前,大大方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