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梳妝檯前,林汐音放下通發的象牙梳子,用一直白玉簪,將烏黑及腰的長髮,挽上一個鬆散的髮髻。
沒有玉新在身邊,她不習慣旁人伺候,病得起不來床時,也未曾梳妝過。今日要見秦鄞,她理應打扮一番,就像將要上戰場的將軍,需得穿上一身鎧甲。她拿起梳妝檯上的唇脂,用手指點在蒼白的唇上,無力地抿了抿嘴唇,又在兩頰抹上些胭脂,沒用水粉。
一病多時,桃花粉面不再,只剩病態的蒼白,用不著那個。
寢房的門開啟。秦鄞走進來,一個人,走到銅鏡旁。
林汐音看著出現在鏡中的頎長身影,不疾不徐地戴上玉石耳墜。她穿著一襲素衣,與尋常艷麗雍容的裝扮不同,像一隻冰裂的白瓷瓶,美則美矣,卻也教人憂心,唯恐不當心摔碎她。
秦鄞問道:「為何不飲鴆酒?」
林汐音冷笑一聲。
「你若想留在宮中,活命下去,可以求朕。」
來時,秦鄞已然想好,要如何狠心待汐音,如何趕她離去,可當看到她瘦削單薄的背影,那些狠話便哽在喉嚨說不出口。
「皇上可還記得,臣妾說過的夢。」
秦鄞微愣。
電光火石之間,林汐音抽下發間的白玉簪,猛然起身轉向秦鄞,將簪子狠狠扎去,沒有半分遲疑。
她果真是要殺死他!
秦鄞大驚,鉗住汐音的手腕,強勢一扭。
林汐音吃痛鬆手。玉簪掉落在地,摔作兩截,她不甘心,咬住秦鄞胳膊,死不鬆口。
「嘶——」秦鄞皺眉,「朕答應你的,不會食言,你的命,朕不要。」
林汐音聞言仍不鬆口,即便嘴裡已有血腥味。秦鄞一把掐住她的下頜,迫使她不得不張嘴。他胳膊上兩排牙印,隔著衣衫滲出血。
「你真是屬狗的!」
林汐音梗著脖子笑,露出尖銳的犬牙。殷紅的口脂越發紅艷,血一般。
秦鄞瞥一眼傷處,咬牙切齒道:「這便是你求朕的方式?」
林汐音劇烈喘息著,諷刺笑道:「求你?你也配!背信棄義的小人!」
「朕何曾失信於你?」
林汐音不言,只將秦鄞死死瞪住。
「你可知朝中上下,皆讓朕廢后,將你處死!是朕!讓你多活兩日。」
秦鄞所言非虛。但在汐音聽來卻像是邀功炫耀。
「若你想留下……」
不等他說完,汐音平靜道:「我要出宮。」
秦鄞彷彿被人迎面痛擊一拳,整個人都陷入怔愣。他甚至懷疑是他聽岔了,捏緊拳頭,皺起眉頭,紅著眼確認:「什麼?」
他像只遺失獵物的老鷹,尖利的爪牙猛地捉住汐音。失控的力道幾乎能將骨頭碾碎。
林汐音吃疼,猛力一推,掙脫鉗制,轉身而去,毫無留戀,留秦鄞獨立原地,無力垂手,緩緩松拳。
他這般仍舊有獵鷹的模樣,只不過在鉗制獵物時,反遭襲擊,弄丟獵物且負傷,只剩一絲驕傲在強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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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西郊的皇家廟宇群中,有一處名叫靜心庵的所在,林汐音被發配到此,成為一名帶髮修行的小尼姑。
靜心庵雖被冠上皇家之名,平日與普通尼姑庵也並無不同,只在特殊日子專奉皇室中人。
林汐音變成小尼姑,日子過得清閒,但也辛苦,每日打坐、抄經,劈柴、挑水,身體勞累,精神安穩,勝於宮中勾心鬥角百倍,可午夜夢回,想到秦鄞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她卻要在尼姑庵中苟活,那些清閒舒適便讓她難以忍受。
她還沒有輸!絕不會輸!
出宮是為打野發育,終有一日,她會重返舊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