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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九點，籠罩在臨水幾區上方的厚重雲層有了西去跡象。十一點鐘，關楚坐在龔克家日光充足的客廳裡看他喝完整一杯西湖龍井後，第三次開腔，&ldo;克子，兇手到底是那個經理還是女死者的同班同學，你行行好，快點和我繼續往下說吧。&rdo;

沙發一角，龔克一身灰色居家服倚在靠背上，他戴副鎢色眼鏡，頭微微低著，人沿著左肩線窗外斜進房間的陽光分成明暗兩半，他在看膝頭上一本名為《真相》的區域性雜誌。

那是他早起散步時在一個正準備開張營業的報刊亭買的，禿頂老闆說這書銷量不大好，很少有人來買。可以理解，這麼專業的案情描述和技術分析，受眾絕不是普通百姓。

&ldo;我沒十一加班的打算。&rdo;龔克扶下鏡框，帶記憶功能的鏡腿自動調節到讓他最舒適的弧度。這話讓惦念案情整晚的關楚十分沮喪，&ldo;老龔……&rdo;

他就剩這招殺手鐧了。

果然，龔克如所料的摘了眼鏡，他閉起眼，兩指在晴明穴按壓兩下後重新睜開，&ldo;這個被害人的死因猜得出嗎？猜的出我不介意和你繼續昨天那個案子。&rdo;

他甩給關楚的是那本《真相》雜誌，頁碼停在33頁，標題寫著雙字大標題：《溺斃》。

關楚大學主修的是精神病理學，畢業後進醫院做了精神科醫生，平時面對的都是些精神分裂、偏執、心理障礙或者酒毒患者。和他的日常工作比起來，龔克這個人顯然更引起他的興趣，包括龔克稀奇古怪的愛好、習慣，遭遇案情後沉思的樣子，以及揭示真相時絲絲入扣的分析及案情再現。

當然，引起關楚興趣的不包括他總被人低估的智商。

他不服氣的白了龔克一眼，拿過雜誌眼睛飛速掠過紙張上的鉛字。他閱讀速度很快，只兩分鐘，關楚讀完案情介紹和屍檢部分便放下雜誌，&ldo;克子，不想難為我就直說嗎，幹嘛總把我當白痴。這個死者不就是溺死的嗎？&rdo;

&ldo;怎麼說。&rdo;龔克大半張臉被攏在一片陰影下，眼簾低低垂著，目光向下，關楚看不到他眼裡的情緒。

不過相處許久，這樣的龔克關楚早習慣了。他把雜誌捲成筒，握在手裡，隨口複述其中一段：&ldo;死者衣著整齊，指甲青紫，口鼻腔附近粘附有泡沫，窒息徵象明顯，頸部口唇部無傷害，胸腹膨脹，死者口腔存有泥沙。&rdo;他緩口氣，繼續說，&ldo;這些症狀都是典型的溺死症狀，如果死者是死後被拋屍池塘，口腔內的泥沙是根本不該存在的。&rdo;

關楚像打贏一場戰役似得看著已經閉上眼微微在點頭的龔克，&ldo;怎麼樣，克子，你都點頭了，代表我分析正確，現在該告訴我昨天那起案子到底誰是真兇了吧。&rdo;

可關楚沒想到，龔克隨即又搖了搖頭。

&ldo;我只是讚賞你的複述力和記憶力而已。&rdo;龔克睜開眼，&ldo;乍看之下，各種屍表體徵都顯示死者是意外溺死，可疑點卻有兩處，一是死者雙側腋下顏色異常，二是描述中並沒提到死者手中抓握過泥沙和水糙，在一個水糙密集的池塘裡，一個水性不錯的人沒任何掙扎就死了。所以，這該是一起謀殺，沒猜錯，兇手是死者的妻子，過程無非先在死者飯菜中下些安眠藥，等死者睡著後，拖拽他腋下然後丟進池塘的。&rdo;

關楚有些不信，他急急拿起雜誌繼續翻看後面的破案過程，越看越搖頭，最後直接成了沮喪，&ldo;龔克，如果不是和你認識多年，我一定要懷疑你是提前看了下文再在我面前故弄玄虛的。&rdo;

&ldo;爸爸，那個顏色是怎麼回事？&rdo;一直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