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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剛出手不過一個小時而已。
自從顧淵把集團交給顧崢後,便住到了西郊的別墅。
顧崢從公司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
到西郊別墅時,已經傍晚。
別墅西式風格裝修,高貴典雅。
天花板吊著專門從國外運回來的水晶燈,牆面掛著拍賣會所得的名貴字畫,矮几上擺放著古董花瓶。
一堆昂貴堆砌中,散落生機盎然的各色鮮花。
大廳內,一個女人坐在沙發上。
她穿著淡青色旗袍,肩上搭著手工繡花披肩,頭髮梳了一個髻,簪一隻翡翠木蘭花。
她手上拿著一枝花,比了比,剪刀落下,把花插進花瓶裡。
姿態優雅,恬靜溫婉。
顧崢走過去:「媽媽。」
莊慧沒挪眼:「你爸爸在書房等你。」
顧崢恭敬道:「那我先去書房。」
莊慧沒應聲。
顧崢頷首一下,轉身上樓。
第二十四章 牡丹
對付自己的親二叔,不留餘地,顧淵不贊同。
在顧崢平靜地講述完這幾年顧亭私下的所有小動作後,顧淵依舊是這個態度。
顧淵苦口婆心:「我們終究是一家人,血緣之情。」
顧崢坐在待客沙發上,抬起眼眸,有凌厲之色:「所以,你一直知道二叔做的事,對嗎?」
顧淵神色一怔,還未做反應,顧崢已經收斂凌厲。
他站起身,微微垂首:「爸爸,我明白該怎麼做了。」
顧淵取下鼻樑上的老花眼鏡,用絨布擦了擦鏡片:「阿崢,家和萬事興。」
顧崢謙遜點頭:「我明白的。」
顧淵沉沉的『嗯』了一聲,重新戴上眼鏡,看一眼窗外:「天色不早了,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
顧崢點頭,又說:「我去看看奶奶。」
顧崢的奶奶今年已經八十有三,患有阿爾茲海默症,俗稱老年痴呆。
這種病不可逆,就算擁有最好的醫療資源。
上次的病情記錄顧崢看了,老人清早起來,不記得自己是誰了。
雖然很快想起自己是誰,但有了第一次,就不會僅有那一次。
老人年輕時喜歡揮墨,尤其書法。
篆書、隸書、楷書、行書、草書皆有態又有型。
顧崢去看老人時,老人正佝僂在案幾前,手上拿著毛筆,若有所思。
顧崢對看護輕輕點頭算打招呼。
他走過去。
案几上,是未寫完的《蘭亭集序》。
顧崢看了一眼,輕聲念:「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
老人豁然開朗:「對對對,『夫人之相與,俯仰一世』,是這句。」
老人落筆,筆鋒蒼勁。
寫了幾句,又停筆。
等了一會兒。
顧崢再次開口:「向之所欣,俯仰之間,已為陳跡。」
老人點頭之間,轉頭看向顧崢,頓色兩秒,露出欣喜之色,叫:「阿嶢!」
顧崢笑著:「奶奶。」
老人眼神示意一下墨盤,催促:「來,幫奶奶研墨。」
修長的手指一顆顆解開西裝釦子,脫下,又解開襯衣袖釦,向上挽一圈。
顧崢立於磨盤前,動作慢條斯理。
老人盯著他姿勢,讚賞:「對對對,要輕,要慢,要保持墨的平正,要在硯上垂直地打圈兒……對,就是這樣。」
像是想到什麼,老人話鋒一轉:「不像阿崢,每次都斜著推,怎麼說都不聽。」
顧崢面色如常,手上動作仍舊規範。